第二十九章 争端
无论日子多么艰难，总还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身处青山疗养院的宋青羽也是如此，虽然他很想说自己没病，可是梦境中出现的红袍道人，三头双臂的半仙师傅，还有自己险些要了一个人的命，这一切无一不在提醒他身体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问题。
宋青羽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驳杂的念头甩出脑海。自从来到这个疗养院以后，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吃饭，下楼谈心，问诊，然后自由活动，当然，自由活动的范围仅限于院子内，而所谓的会诊，也不过是王成拿出一堆网上下载的测试让人回答。
“这地方，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啊。”宋青羽心想。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有些慵懒，宋青羽半闭着眼睛躺在一处草坪上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宋青羽是吧。”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宋青羽睁开眼看着来人的面容，道：“李夜么？找我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李夜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说道，也不管宋青羽来不来，自顾自地走了。
宋青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好像什么犯罪分子接头一样，于是打算不管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平。
另一半的李夜坐在一张阴影中的长躺椅上，身子前倾双手交叉着苦等宋青羽过来，可他不知道的是，人家根本没打算过来鸟他。
不知过了多久，连最后一点夕阳余晖都隐入山林，夜晚的寒风吹的人牙齿打颤时，李夜终于坐不住了，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子，四处寻找着宋青羽的身影，屋里屋外找了一大圈后终于在一楼大厅左侧的食堂区域找到了宋青羽。
彼时的宋青羽一手拿着烤的滋滋冒油大羊腿，一手拿着孜然辣椒面等调料往上面撒，撒的差不多了就送到嘴边狠狠咬上一口，鲜嫩的羊肉混合着孜然辣椒面芝麻等调料激发出的香气充斥在口腔中，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心满意足，肥美的羊油顺着嘴角不时滴落在桌子上。
“腻（你）来了？快来尝尝介（这）醸又（羊肉），蒸得（真的）很好七（吃）。”宋青羽看着站在面前脸色阴沉如水的李夜，一边吃一边招呼他过来坐下。
李夜单手握拳，一拳挥出将宋青羽手上还没啃两口的羊腿砸飞出去，羊腿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滑到了厨房里面的烤炉旁。
李夜愤怒咆哮道：“吃吃吃，就特么知道吃，你是猪变得么？老子问你，你为什么不来？啊！为什么？”
宋青羽还没说话，坐在后面的纹身男孙子豪猛地站起，将一块肉砸在李夜脚边，骂道：“甘尼酿哦，你特么不吃还不让别人吃是不是，人家去不去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识相的话赶紧从爷们面前消失，否则等下让你四脚朝天爬着出去。”
李夜回怼道：“孙子豪，你个脑满肠肥的废物，迟早要跟猪一样吃死在这里，像你这种东西哪怕被人炸了吃了也是活该。”
“我原以为你会聪明一些，没想到和他们是一路货色，也罢也罢，举世皆浊，世人皆醉，唯我独清。”李夜一脸失望，朝着门口走去却不慎踩到孙子豪刚刚扔到地上的肉块，摔了个屁股墩，顿时身后传出一片欢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钱隆和不爱笑的赵雅看到李夜这滑稽的模样耶忍不住掩嘴轻笑，唯有宋青羽若有所思的看着刚刚被李夜扔掉的羊腿。
孙子豪以为宋青羽是在心疼那块还没吃几口的羊腿，又去烤炉扯下一块肋排递给宋青羽，道：“兄弟，这个好吃，吃这个。”
宋青羽推了推，没有接手道：“谢了兄弟，不过我吃饱了，你吃吧。”
孙子豪也没有说什么，拿起肋排就往嘴里送，羊油和没烤干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暗色的汁水在暖色光调下显出如同血水一样的色泽。
“赵雅，问你个事儿。”宋青羽看着旁边小口小口吃着肉块的赵雅说道。
赵雅咽下肉块后，说道：“什么呀？”声音怯懦，透露出不自信。
“这里的饭菜怎么都是肉呀？没有蔬菜水果之类的么？而且大多都是烤肉？”宋青羽问道。
赵雅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知道呀，医生哥哥和护士姐姐说多吃肉才会好得快，那些什么蔬菜和水果都被下了药，不能吃，吃了会生病的，生病了就不能见到爸爸妈妈了，要一直待在这里，我们不想待在这里，我们要回家，所以我们要吃肉，要吃很多很多肉，至于为什么是烤肉，院长爷爷说烤肉的营养价值最高了，所以规定只能吃烤肉，不允许做其他的，说是浪费食材，对了，我们不能浪费食材，会挨罚的。”
“烤肉营养价值高？”看着炉子里没有燃尽的碳火和上面放着尚未完全烤熟的肉类，宋青羽感觉十分可笑，这个高热高碳，烟熏火燎的东西完全锁不住营养，和营养价值高根本就搭不上边，简直就是在骗小孩子！至于不让吃蔬菜水果，更是扯淡。
“那他为什么不吃呢？”宋青羽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因为他有厌食症，吃不下任何东西，每天都靠输营养液来维持身体基本需求。”钱隆接过话茬，道：“不过我怀疑他在房间里藏私了，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那小子在房间里吃的嘎吱嘎吱的，似乎很香的样子。”
“老爷子，您住在他隔壁？”宋青羽问道。
“对啊，老人家本来就觉少，他这一搞，好不容易睡着了都被吵醒，和那些人反映也没有用，说是我幻听，瞎说，我听力好着呢，一只蚊子从我耳边飞过去，我都能分辨出来它是公是母。”钱隆埋怨道。
“吃饱了没有？吃饱了赶紧上楼休息，等下医生还要挨个挨个查房。”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开始催促道，不过这人腰间系着一条围裙，上面油星点点。宋青羽认识这人，管做饭的厨师，不过这里的人也叫他——薛超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