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跳动的心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围剿的前一天。
这四天来，江岚每天的除了吃就是睡，他依旧动弹不得，食物每天都是由小婉一勺一勺喂给他。
每当这时，他就会看着小婉的侧脸，看着她手拿着木勺从碗里舀出一勺滚烫的米汤，先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吹凉，然后再喂给自己。
这一幕，总是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似乎之前经历过一样。
他的眼神有些波澜，虽然不能动弹的日子很难受，没有力量更令他不安。
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平和。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变得有些柔软，不再那么冷硬。
这股柔软与温暖本不该出现在他心中，但此刻却是出现了。
在饱经摧残与痛苦的人的世界里，哪怕是一点点光芒与温暖，也会被无比珍惜。
“还真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虽然江岚可能比许清婉大不了几岁，但他还是老气横秋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这时，正在他看到小婉的一缕发丝从额头上垂落，可正搅拌米汤的女孩毫无察觉。
鬼使神差的，江岚竟很自然的用手把那缕发丝轻轻抚到女孩耳后，动作娴熟的就像之前做过无数遍一样。
察觉到江岚的动作，女孩先是一惊，随即一喜，最后小脸一红。
“你。。。你能动啦。”
“嗯。”江岚微笑着说。
此时他的咸猪手依然放在女孩的耳旁，而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许老头看到。
老人，先是一愣，眼神中露出追忆，不过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怒视着江岚，并咳嗽了一声。
小婉小声惊呼，往后退去，而江岚则是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那个，额，误会，都是误会，我这是有感而发，情不自禁。。。”
“你小子别想打我孙女的主意！能下床了就给我起来！”
出任意料的是，老人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后，仔细看了看江岚的脸，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看到老人怪异的表现，江岚感到很奇怪，自己脸上有东西吗？
“老人家，等等。”
他没想太多，而是叫住了老人，说：“老人家，你有没有剩余的衣服，能不能借我穿穿？”
之前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就一块布包裹着下半身，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救我的那人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
不过感受到重要部位无恙后，他就松了一口气。
“婉儿，去把那套。。。猎装给他”老人顿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察觉到老人的语气有些奇怪，他转头看向小婉，却发现小婉眼眶通红地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猎服。
“怎么了？”江岚问道。
“这套猎服。。。以前是哥哥穿的。”小婉轻声回答。
“哥哥穿的？那你哥哥呢？”
话刚说出口，江岚就知道自己说错话。
听到江岚的疑问，许清婉眼眶更红了，她把衣服放下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岚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靠，我这张破嘴！这不明摆着为什么嘛，我竟然还傻乎乎地问！”
江岚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愧疚，他想扇自己一巴掌。
“等等，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小婉眼熟了！是实验室的那个男人！”
在江岚被关进实验室时，里面已经有一个男人，实验人员们称呼其为十七号。
那个男人每天都会被拉出去，不知道被押送往哪里。
只不过每次回来，他都昏迷不醒，但是那张脸却布满了痛苦与恐惧，鼻涕和眼泪横流不止，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这也就导致江岚没办法和他交流，同时，他也极其害怕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会和这个男人一样。
“那个人现在的遭遇，会不会是我的未来？不！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就这样，江岚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侵蚀下，胆颤心惊的呆在牢笼里。
终于，在某一天，那些身穿带有神秘纹路紧身衣或全覆盖式装甲的守卫在押送那个男人时，也把他拉了起来。
“轮到我了吗？”
他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跟着守卫走到了这个手术室，紧接着，就被绑在手术台上。
听着身边男人的哀嚎，江岚心中被恐惧填满，无力反抗，只能任凭研究员摆弄。
把那块切下来的肉块样本放进仪器中扫描了一下后，那个研究员走到了江岚床边。
床边还有一名看起来似乎是名主任的人，那名研究员报告说：“莫博士，十七号体内的异化病毒已经开始肆意改变宿主的dna，看来这次也失败了。”
“嗯，没关系，失败了就失败了，我们不是还有这个新人吗，”莫博士笑着拍了拍动弹不得的江岚说。
“把十七号体内的病毒提取出来，注射到这个小家伙体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18号了！”
。。。
过往的记忆如同阴云一般笼罩了他的心头。
本来以为小婉哥哥死了的江岚突然一个激灵，在他的脑海中，某个人影似乎和小婉爷孙俩的样貌重合了。
没错！是那个最开始和江岚关在一起的男人，是那个失败的十七号！
他被强化后的大脑将小婉爷孙俩的相貌和那个男人的相貌在脑中构建出来，并且将五官相貌数据化，然后仔细进行对比。
他发现相貌数据的相似度竟达到80以上！
江岚知道自己有猜错的可能，但那个男人一定和小婉一家有关！
而现在小婉的哥哥又不在这个家中，这一切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个发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
捧着手中的猎服，江岚有些失魂落魄。
自己体内的病毒来自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在被抽取了病毒之后估计是活不成了。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是那个实验室的恶行，他们都是受害者，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怎么会这么巧？怎么那个男人会是小婉的哥哥。
“兄弟，你放心，我帮你报仇了，已经杀光了那些渣滓。”
江岚在心中默默想着，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是病毒注射的地方，也是他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所处的地方。
他心里有个推测，也许事实并不如同江岚想的那样，但他在冥冥之中却认为这个推测有极高的可信性。
“我得做点什么，我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巧合让他想了很多东西，也改变了他今后的命运。
他那被撕裂的人性似乎回来了。
我是十八号，他是十七号，那前面的十六号呢，十七号的病毒会不会也是从十六号体内提取出来的？
他们前面足足有十六个人啊！他们的家人也一定很想思念他们吧。
既然这个病毒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提取出来的，那么我也要用这病毒的力量来保护他的家人啊。
也许在废土的某个角落，一位母亲曾失去了女儿，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不愿独活在世上的母亲选择了悬梁自尽；
一个家庭曾失去了父亲，那是他们家庭的支柱，这个家庭轰然破碎；
一个女子曾失去了爱人，他曾答应她一起走向婚姻殿堂，白头偕老，现在，她被家人逼着与她不爱的人结婚。
一名在前线与虫群作战的老兵曾失去了儿子，他的儿子曾对他说，长大了要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现在，儿子消失了，老兵的战斗意志也垮了。
。。。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没办法知道，但现在，我起码能守护十七号的家人！
也许在未来，我也能找到我的家人，以及我的过去。”
江岚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心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折后，最终被一股情感充斥着，他穿上了那身猎服，也仿佛肩负起了责任一般。
在这个荒寂的世界里，江岚那颗荒凉的心不再空虚。
他那颗死寂的心脏，突然间，开始了缓缓跳动。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