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这边建议您报警呢
次日一早，卓恩遇收拾出门去了医院，本来昨天下午要去，但平台费用没给他按时打到卡上，只能推迟。
卓恩遇一身简单卫衣，踩着一双平价帆布鞋，先去买了两瓶酒，又买了一些下酒菜，然后骑车去了第四区精神病院。
这里住着一个和他有关的人，也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喝他血，吃他肉，但他没有这么做。并不是他有善良，而是他深知“生不如死”这四个字的深意。
“27号床，你儿子来看你了。”护士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又转身对卓恩遇说，“看完以后正好把下季度的药费缴一下啊，今天正好郑医生也在，要询问情况你就去找他问问。”
“好，谢谢。”
疯人院里住的患者不少，至少在这几年来，卓恩遇见到过很多。
他父亲住的这间从进来就没再出去过，从一个人住到现在四个床位都是满的。
很多人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哪怕亲属在这里，也很少看到像其普通住院部来探望的家人。
他算一个，一个季度来一次，过来缴费，然后送他两瓶酒就走。
今天依旧如此。
他父亲疯疯癫癫根本不认识他是谁，但嘴上经常会告诉其他人说自己有一个儿子。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让他好好活着，至少，在他想活下去的时候，他就算疯了也得待在这里活着！
出了病房以后，卓恩遇卫衣湿了，一股酒味，是刚刚他父亲泼在他身上的，而他身后的病房里，有一个男人正在大哭，哭的很伤心，像个挨打的孩子一样。
卓恩遇面无表情站在门口，听着那呼天抢地的哭声无动于衷。
他和乔逸，也是在这里正式交手的。
乔逸每天上班先是巡视病房，并不是他多喜欢和疯子打交道，而是他需要观察每个患者的发病过程，以及恢复过程，因此来研究新的治疗方法。
所以在他手上除非彻底没救的，如果是普通精神病或者中度，一般都会治愈成功。
往往肆无忌惮，跋扈自恣的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人，可偏偏乔逸就是这样的人，这种形容对别人是一种贬义，而对他是一种褒奖。
在卓恩遇拿酒往27号病人嘴里猛灌的时候，乔逸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身后的实习医生们一脸吃惊瞬时慌了想要去阻止，但乔逸堵在门口没让任何人进去。
他隔着玻璃看到卓恩遇面无表情喂酒，喂菜，不管27号病人喝没喝，不管这位病人吃不吃，他只管喂，如果他敢反抗，卓恩遇便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那随手赏的一巴掌仿佛在打在一块普通的肉上一样，让在场的众人惊呼连连。
病房里其他三个患者笑着拍手叫好，不知道卓恩遇在干什么，以为他们在玩游戏。
只有站在门口的那些正常人，心有余悸的望着那个无动于衷的少年。
“你该给他一刀。”
卓恩遇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抬眼扫了眼乔逸：“杀人犯法。”
“但精神病患者杀人不犯法。”乔逸盯着他，双眼发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卓恩遇面向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乔逸，上次送外卖就是他给的差评，今天碰上了，不如帮青哥出口恶气。
“是吗？”卓恩遇突然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往前走两步和乔逸保持了一个很近的距离，他笑道，“如果我在这里打了你，是不是我还可以完好无损的出去？”
乔逸更不怕，又往前走了一步，俩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他错开头，在他耳边轻笑道：“像你这种重度精神患者，不仅会放你走，以后还会得到我的帮助。”
话音刚落，卓恩遇突然出手勾住了乔逸的脖子，众人惊慌失措，乔逸却笑着说不用管他，继续去巡视其他病房。
知道乔逸有能力处理这类事情，小助理是最不担心的，还贴心的替乔逸关上了门，随后一群人站在门口观望。
俩人在病房里大打出手，卓恩遇父亲停止了哭声，病服胸前脏了一片也不管，躲在床上给对方加油。
四个疯子顿时变成了六个，卓恩遇下手毫不留情，乔逸更不知道留情，一边动手，一边嘴上还不留情继续攻击卓恩遇。
“小子，我劝你尽快治疗，乖乖听话打一针，对你有好处！”
卓恩遇躺在地上，胳膊勒着乔逸的脖子，双腿/交叉缠住乔逸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听到这话他轻笑一声。
“打针？好啊，今天看看到底谁给谁打！”
也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纠缠在一起，更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较什么劲儿？
乔逸经常锻炼身体，又比卓恩遇年长几岁，半场下来卓恩遇基本就被牵制住了，乔逸抬手从兜里拿出一个针管，拽下卓恩遇裤子就要打针。
“疯子！”
卓恩遇低骂一声，突然发力将人翻在地上，一下扑过去按住了乔逸的后颈，将他整个脸都贴在地面，随后夺过他手中细小的针管，乔逸突然感到屁股一凉，紧接着针头已经推/进了他的屁股……
“小疯子！我跟你……没完！”
卓恩遇看他终于安静了，人也不再反抗了，这才放过他，起身将针头扔在垃圾桶里，按了护士铃，面无表情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片狼藉，乔逸从医至今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光着屁/股趴在地上，白色的医褂脏兮兮黏在身上，而他却连提个裤子的力气都没有。
……
“您好，27号床缴费。”
“好的，费用一共九万八千一。”
卓恩遇从背包里拿出几沓钱递过窗口，他虽然不常来，但住院部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收费员瞧着他轻声细语说：“其实你爸这病已经没必要再花钱了。”
卓恩遇微微一笑：“没事，住在医院比家里安全，我没时间管他。”
收费员叹息一声，似乎也在怜勉这个孩子。
四区精神病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院，这里不仅有高超的技术，还有最先进的器材设备。所以来这里看病，费用也是很高的。
像他父亲现在就是没药可医了，但又必须每天用药控制神经，卓恩遇不会接他回家，所以花钱让他在这里住着。
高额费用也是卓恩遇为什么这么拼命赚钱的原因，有了钱可以控制一切，有了钱，这个男人就得听他的。
出了医院后他的生活依旧照常，卓恩遇没想过那天在医院里被自己打了一针的乔逸后来怎么样了，反正他清楚不会死。
——
自从上次直播有未成年刷礼物以后，卓恩遇自此直播以后便在屏幕上方打了“禁止未成年刷礼物”字样。
乔泽也听话，虽然每天都会看他直播，也会打赏，但从先前的豪华礼物变成了现在的仙女棒和熊抱，金额在十块和五十之间。
起初卓恩遇也提醒了乔泽不要再刷礼物，但孩子一再保证，他绝对没有再用哥哥的钱。
说多了不听，卓恩遇便不再浪费口舌了。
今天直播快要结束时，卓恩遇收到了后台发来的信息，是提醒他签约即将到期，如需续约请联系经理人处理。
系统提示，卓恩遇知道也是耀哥的提醒。
“主播还在上学吗？主播早就不上学了。”
横竖都是二：主播，你以后还在这个平台播吗？
卓恩遇看了眼这是一个新粉，他笑了笑说：“应该暂时不会换平台，只不过有可能会不做才艺主播了。”
祝我万瘦不胖_真爱：七七要换平台？
加载中…_铁粉2：啊？为什么啊七七？
“因为我合约马上到期了，后续问题还得和平台详谈才知道。”卓恩遇本不想说这些事情，但他很珍惜每一个关注他的粉丝，“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就是爱你i_真爱3：没关系七七，你到哪里我们都支持你，我是你唯粉！
卓恩遇笑了出来，这是换了个id名字的乔泽。
“嗯，谢谢你们。”卓恩遇换上特迷人的播音腔说，“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主播七七，祝您晚安好梦！”
下了直播后，乔泽的微信立马追了过来，三四条语音四十多秒，恨不得穿过屏幕询问卓恩遇怎么想到要换平台了。
这个问题其实卓恩遇也考虑过，现在这家平台虽然有知遇之恩，可从他这里平台也抽成基本都是七三分的。
他三，平台七，杯水车薪，不够他交付一年房租，不够他付个首付款，所以他还得兼职去送外卖赚外快。
以前是为了活命有顿饭吃，现在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想买个房子，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他还有半途而废的学业，还有很多来不及做的事情，他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却什么也没得到。
卓恩遇没回信息，乔泽便打了视频过来，他没接，因为耀哥也给他发了信息，约他明晚去公司一趟谈一下预约的事情。
答应耀哥后，卓恩遇打了电话给千俞，他想听听千俞的意见。
“续约？”
“唔。”
那头直接说：“这样，明早你来店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现在太晚了，你先好好休息。”
卓恩遇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刚要说什么，那头的乔俞突然低哼了一声，卓恩遇恍然大悟。
“……行，那我明早过来找你。”
那边没回话，直接撂了手机。
卓恩遇对着电话耸耸肩，知道千俞那边有人回来了，往往这个时候，他就只有吃狗粮的份了。
乔泽还在不断给他发信息，卓恩遇懒得听那孩子讲道理，只回道：小朋友，早点睡觉。
回了信息去洗澡，出来一看手机四个视频未接，十几天未读信息，都是乔泽发的。
卓恩遇无奈，躺下翻着看了看，视线停留在了一条信息上。
“七七，你能不能帮我录个起床铃声？我哥最近心情不好，我觉得听到你的声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卓恩遇咋舌。
“我和你哥认识？”
那边似乎在等他消息，秒回：“不认识，但我喜欢你，哥哥肯定也喜欢你！”
卓恩遇不理解乔泽恩脑回路，只好道：“你哥不是有男朋友？喜欢我做什么？”
“……万一他分手了呢？”
卓恩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录什么内容。
“唔，就录如果全世界我都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让我去珍惜。然后再来一段独白：有些人相遇就已经是上上签，从此，我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卓恩遇：“……”
乔泽没等到信息，发了几个问号过来。
“……你确定让我给你哥录这个起床铃声？”卓恩遇一身鸡皮疙瘩。
“对啊，不然我让他加你微信怎么样？”
“不用，我现在就录给你。”卓恩遇心道若是让他哥哥男朋友知道了，指定要把这小叔子给大卸八块不可。
卓恩遇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警察，惩恶扬善，保护更多弱势力的人，就像他母亲那样手无寸铁的可怜女人。
上了初中以后，他的理想又变了，他觉得当警察有局限，他想当个律师，为每一个在原生家庭受到伤害的母亲和孩子辩护，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后来他辍学了，母亲去世后，他什么也不想当了，他就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用钱砸死自己的父亲！
他高一的时候音乐老师告诉他，卓恩遇，你的声线特别好听，如果以后想当个艺术生，可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
那是他第一次受到别人夸奖。
如今这么好的声音，离不开他卧室一柜子的专业书，也离不开努力练习的辛酸，他虽然辍学了，可学习一天都没落下。
“如果全世界我都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让我去珍惜……有些人相遇就已经是上上签，从此，我开始渴望长命百岁。哥哥，早安！”
“啊！这也太好听了吧！哥，我突然想反悔了，我好酸啊！”
乔逸：“……”
乔泽拿着手机反复听，眼眶里都带了泪花，这让坐在一边的哥哥十分不解，就一个声音，至于激动成这样？
对于乔泽来说，卓恩遇就像他的偶像一样，他不喜欢追星，但自从无意间发现卓恩遇直播后，他便开始天天追他直播，卓恩遇直播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他叫你哥哥？”乔逸问。
“不是啊，这个是我让他录给你的。”乔泽将录音导入电脑，迅速处理好以后下载到了乔逸的手机上。
“哥，有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他是个特别好的男孩，一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乔逸装没听见，眼睛扫过弟弟帮自己设置的铃声，本想拒绝，可听了一两遍后，觉得这声音还真挺好听，可以缓解疲劳。
“哥，上周我回家给妈妈说了，他也答应以后不再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乔逸拿过手机问他：“这次谁又成了我男朋友啊？”
乔泽“嘿嘿”一笑，以前他也拿很多明星照片去骗妈妈是乔逸的男朋友，目的就是不想让哥哥为难，但后来总是被拆穿，渐渐的也就不再相信了。
“就他。”乔泽把卓恩遇的微信推给他，笑道，“哥，微信推给你啦，你要加油哦，我给妈妈看了七七直播，妈妈说如果是这样的乖孩子，她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