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转世
“不过在得到那药的时候，孩儿遇见了一个人。”
“他单纯率真，或许是我许久都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的人了。”
许客自嘲一笑：“可是，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们了。”
“恐怕也没有办法，在最后见他一眼了吧。”
“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得了不治之症，为了欺骗所有人，我一直都在隐忍。”
“可是……我从一开始的筹谋划策，到成功，最后留给我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他早已无法入眠，甚至五感渐失，那毒素已经占据五脏六腑。
那个军师早在很早就决定利用许客时，就已经打算不留后患。
而如今让他一拖再拖，拖到如今，已是很好的了后果了。
剩下的日子，他就找一个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地方，凑合着过吧。
子繄离开了神医谷，带着浮云扇不顾神医谷谷主的劝阻，独自离开。
他要去找许客，自从那次之后他每晚都会梦到他。
那个人一如既往的温柔文雅，有时就像个笑里藏刀的痞子，既叫人感觉危险又温暖。
而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对许客的在意与羁动。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许客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着他的心。
这种复杂的羁绊，使子繄日夜翻身难以入眠，直到如今他忽然想明白了。
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他，哪怕是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江湖那么大，想要寻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更何况以子繄那三脚猫的功夫，更是困难艰辛。
不过浮云扇却能够做出反应，甚至在引导他找到许客的位置。
在江湖上行走，不多管闲事，这是许客教给他的，子繄铭记于心。
他利用着手头上的药物勉强能在人潮如织，才能辈出的江湖里行走。
这种漫无目的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有一天，子繄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小村子里，村子周围种满了桃花。
此时季节甚好，桃花朵朵，粉嫩的花瓣伴随着儿童稚嫩欢愉的笑声，在眼前飞过更加美轮美奂。
这里就像是陶渊明所描绘的桃花源记一般的世外桃源。
越往里走，子繄手上的折扇动静就越大，甚至透着急不可耐的波动。
连带着他心里也激起一层波浪。
直到他来到了一处较为寒碜的木舍，站在门篱前，子繄能够感觉到许客就在这里。
因为这里的摆设，竟然与他在神医谷竹舍的布局一模一样。
驻足许久，子繄才呼出一口气，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也没人开门，他犹豫片刻推门而入。
进门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男人。
只不过比起从前他苍老憔悴了不少，就连鬓间也有一撮白发。
子繄颤了颤，欲言又止后却对上了那双深沉无光的眸子。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言，许客实在想不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少年。
或许是许久不见，许客觉着少年成熟稳重了不少。
可偏偏的，他忍不住的心酸。
“子繄……”
一如既往的声音唤醒了呆滞的子繄。
他先是缓慢的往前走，最后快步跑了过去，抱住了他。
这些时间他所受的苦与艰难，终于汇集一处爆发了出来。
许客没来得及安慰就听见了抽泣声，那双手悬在空中竟然无言以对的沉默了一会儿。
“混蛋，许客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走就走了，还要留下一封信和扇子打扰我。”
“明知道我本来就有气，还要这么烦我！”
子繄抱怨的话语一时憋不住，全都吐露了出来，还埋怨的捶了捶他的胸膛。
许客没想到会这样，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还有些闷痛神色一变。
“你……怎么了？”
子繄怔愣在原地，他刚才的力道明显不足以让他痛到变脸的。
或许是看见许客的不对劲，他伸手把住他的脉搏。
许客想躲却被子繄用力桎梏住，此时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抵抗了。
良久子繄脸色一白，连带看着他的表情，都有些诧异和慌张，“怎么会，你为什么会中蛊毒？！”
许客扯了扯嘴角，神色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中了蛊毒，比进入神医谷还要早。”
“只不过如今蛊毒发作，我的生命也该到尽头了。”
子繄呼惊一声：“不可能！这种毒我或许可以解得，只是需要时间研究，相信我。”
许客只是摇头，遗憾道：“这种蛊叫做噬心蛊，靠着汲取体内的养分乙供存活。”
“但是很久之前带有母蛊之人已经死了。我的生命也就开始进入倒计时。”
“起初我丧失的是味觉，再是嗅觉，知觉……如今我要丧失听觉和视觉了……”
“待到我五感尽失之时，体内子蛊就会取了我的性命。”
“原本我想着可以在这里过完剩下的日子，不让任何人察觉，但是偏偏你就寻来了……”
“子繄啊，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许客眼眶一红有些无力，他靠着辨别唇语才知道子繄说些什么。
如今他的身体比羸弱的病人还要虚弱。
子繄可不比他的坚强，本身他就是敏感多疑甚至仔细入微的性格。
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接受了，将手上的浮云扇放到他手上时，说了一句。
“许客，你别想在赶我走了。无论是在之前还是现在。”
许客朦胧间听到了这句话，破防似的将他簇拥住，一切心思不言而喻。
……
“老板，许客最终还是结束生命了吗？”
司目看见白钰伤感低落的情绪，喟叹一声：“一年春夏秋冬，因病情严重无法根治，不久后命陨。”
“在他死后子繄欲情痛哀，站在许客坟前用那把浮云扇自尽了。”
“浮云扇有灵，却沾染上了煞气极其容易产生邪念。”
“但因为陪伴子繄许久早已认主，他身亡后便都会跟随他的转世身旁。”
“就是不知道为何……竟然会不见了。”
白钰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那么会不会是浮云扇自己离开的呢？”
“要么就是它找到了什么人……”
司目若有所思，他看着那张纸上留下来的字——梁子繄。
“浮云扇不会随意离开子繄身旁，除非是它自己离开。”
“那么能够做到让它离开的，就是见到了另一个主人，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