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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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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岑初语在打了一个喷嚏之后,选择回房拿了一件薄外套穿上。

    路过浴室的镜子时候,她后知后觉刚刚洗完澡发现许宛畅不在就直接去客厅问许濯,头发都还没吹。

    于是她拿起吹风机吹头发,与此同时还是能听见厨房传来的点点动静。

    家里忽然有了烟火气,这令她感觉很不真实。

    而不真实本身,应该就是许濯这样的人,能因为她沾染上烟火气。

    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她往外走,闻见飘来的热腾腾的食物的香味。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许濯高瘦的背影,正举着锅要将里面的面条倒进碗里。

    浓郁的番茄香,汤汁沿着锅沿跃进碗里,岑初语留意到有汤汁溅到许濯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点点红,于是下意识拿手指轻轻抹掉,好像在按装易碎物的气泡袋一般自然。

    倒出来,刚好一碗。

    许濯自然也留意到她的动静,微微挑眉,是疑问的表情。

    岑初语走到洗手池洗手,声音是淡的:“有汤溅出来了,你下次最好穿一个围裙。”

    指腹却好像还残留刚刚碰到他皮肤的触感,于是用凉水浇灭那点温热。

    许濯笑了:“还想有下次?”

    岑初语没理会他,再一次感慨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于是自己乖乖把碗端出去。

    她吃饭的时候比较斯文,也很专心,尝了一口,在她意料之中得好吃,虽然只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番茄挂面。

    许濯坐在她旁边,灌了一口水,说:“凑合吃吧,家里没什么菜了。”

    岑初语一向秉持着吃人手短的原则,于是抬起头来,朝他笑了一笑、

    “挺好吃的。”

    许濯嗤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

    于是岑初语将这理解为这简单的一句不算夸奖的夸奖并不能满足他。

    于是她又郑重其事补了一句:“你很厉害,我完全不会做饭,今天谢谢你了。”

    许濯微挑眉,递给她一个“是吗?还行吧,这不是正常人都会的水准吗?”的眼神,仰头将一杯水喝完,喉结随之滚动。

    于是岑初语以为他终于要离开,而她终于能好好吃完这碗面了。

    但几分钟过去,许濯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散漫地划着手机。

    岑初语:……

    她不是不能习惯和许濯同桌而坐,但屋子里静得过分,她吸食面条的声音再怎么压似乎也会被无限放大,莫名令她横生出一丝尴尬。

    于是,面只吃了一半,她抬眸看向许濯,对方很快察觉到她的视线,眉梢稍扬,静待她的下文。

    “其实……你可以去睡了,我等下会洗碗收拾好的。”

    许濯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怼她的机会,扯开一个笑来:“怎么?你在暗示我该帮你洗碗?”

    岑初语:“没有,我就是字面意思,你可以走了。”

    她强烈建议许濯去选修一门“如何不曲解对方话里的意思”的课程。

    许濯点点头,换了个坐的方向,下巴抬了抬,用着仿佛在说“今天星期一”的平静语气说着:“我去哪儿?我怕黑。”

    岑初语愣住,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顿时感觉自己遭了五雷轰顶。

    许濯的黑t领口有些塌,能看见他微微露出一点两边的锁骨。发梢还是湿的,身上除了洁净的沐浴露香味似乎还染上了番茄的酸甜气息,坐姿是吊儿郎当的,整张脸都写满了“我很拽”。

    但岑初语硬是从他的语气中读懂了“你他吗把我开的灯都关了,你让我怎么回房”的指责戏谑意味。

    她真是见了鬼了。

    她扶额,起身,是真的认输:“我去给你开灯,好吧。”

    许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行了,赶紧吃。”

    岑初语被惊到无语凝噎,最后还是选择快速解决了这碗面。

    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许濯却放下了手机,自然接过起碗,一幅要去洗碗的架势。

    岑初语又看不懂了,递给他一个“hello?您是间歇性失忆呢还是单纯脑子有病?”的眼神。

    许濯也不恼,却弹了一下岑初语的额头,语气仍旧欠扁。

    “不是说要给我开灯?”

    岑初语抿了抿唇,认定自己和许濯在一起的时候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她沿着客厅走向卧房一路把灯按开,在心里惊叹许濯的奇葩程度简直无人能超越,爬上了床。

    没多久,许濯也走了进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番茄味,拿了几件衣服,又走进了浴室。

    岑初语望着灯火通明的外边,叹口气,认栽一般,走出去将那些打开的灯又悉数关上。

    再躺回床,她却有些睡不着,一是吃得太撑,二是见过林菊之后总有些心绪不宁。

    许濯洗完澡爬上床的时候,岑初语忽地开口问他:“你背后伤好点了吗?”

    许濯盖上被子,演得十分不真诚:“能这么快恢复好?”

    岑初语眉心跳了跳,强忍住要跟许濯干一架的冲动,说:“你以后都可以睡床,只要划清界限就好。”

    许濯:“哦,什么伤?哪有伤?我是弱鸡?”

    岑初语:……

    她翻了个身,朝着许濯,笑得十分真诚:“你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到现在的?”

    就没人想把他这张精致的脸按进泥里吗?

    她很想呢。:)

    -

    但两人躺好之后,忽然发觉出不对劲来。

    两人齐齐躺下,像往常一样,习惯性背朝背,向各自两端拉扯被子时才感觉到被子彼端的拉力。

    岑初语回头,对上许濯的眼。

    他问她:“这被子——”

    “是不是窄了?”

    岑初语茫然回:“好像是。”

    她火速爬起身来,才察觉出这床被子,甚至整个床上四件套都换了花样,只是花色差别不大,在昏黄的壁灯下不太能看出来区别。

    她有些茫然的无措,却听见许濯轻笑了一声。

    “岑初语,你意图有点明显啊。”

    他拖长了尾音,让岑初语感觉自己再一次受到了非人的误解。

    “我什么意图?”

    许濯笑着摇摇头,一幅宽宏大量想要给岑初语留下最后一丝颜面的大方模样,不打算计较。

    岑初语抽了抽嘴角,确信自己的好脾气在今天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于是她冷笑了一声,钻进被窝里,在许濯翻身背对她之前,往他那边凑了凑,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接时,岑初语明显能感觉到许濯有些异于平常的慌乱。

    那双深沉的眼眸也难得出现一丝呆滞。

    她凑得很近,裸露在外的小臂还贴着许濯的手,他手背的温度很低,身上刚刚沐浴过后的洁净清香很好闻。

    壁灯散落的光晕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鼻梁是光影交界处,有微尘在漂浮跳跃。

    岑初语眼尾上扬,笑了笑:“我看是你比较希望这是我换的被子吧?”

    她有一双漂亮且妩媚的狐狸眼,但大多数时候温婉的她会压抑住这双眼的浓艳。

    只在此刻,许濯见到了,勾人心魄的眼波流转。

    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更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晃神。

    岑初语惋惜道:“可惜了,还真不是我换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早该想到,对付许濯,只能比他更自傲。

    墙上的老挂钟滴滴答答在走,岑初语静静凝望着许濯,总感觉他薄唇轻启之后,一定是对她的无情diss。

    结果,许濯忽地坐起身来,说:“你睡吧。”

    然后旋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岑初语自然没有无聊到,好不容易battle赢了一回,还非腆着脸去采访许濯的感想。

    她可没有他那么欠揍。

    于是,她笑了起来,心情莫名变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安然睡下。

    ……

    阳台上,许濯左手拿烟,右手给许宛畅拨电话。

    那边许宛畅睡意朦胧,张口就骂:“许濯你是不是有病?我好不容易睡着的!”

    “小鬼,是你换的?”

    “什么玩意儿?”

    “我说被子,你换的?”

    许宛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气忽地变得兴奋:“怎么样?不用谢我,我不过是……”

    许濯冷冷打断:“许宛畅,你再度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什么?”

    “我说,你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喂……”

    没等许宛畅脾气发作,许濯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手机嗡嗡振动个不停,他也一概挂断。

    许宛畅倒也不傻,电话不接,她就开始微信轰炸。

    许宛畅:【你怕不是有什么疾病?改日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许宛畅:【择日不如撞日,我明天就带你去看】

    许宛畅:【我真是哔了狗了】

    许濯:【?】

    “许宛畅撤回了一条消息”

    许宛畅:【气死我了jpg】

    许宛畅:【怒搓狗头jpg】

    许濯:【再发拉黑,生活费也别想要了。】

    许宛畅:【……】

    万物静寂的夜里,许濯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这丫头懂什么。

    他脑海里浮现起刚刚卧室里的光景。

    岑初语离他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卷而翘的眼睫,红唇微动,眼尾扬起一个勾人的弧度,眼底漾起潋滟水光。

    还有她身上,令人无法忽视的淡淡清香。

    每一样都在叫嚣着,让他承认他喜欢她。

    今夜,诱人又危险。

    每一点星光,都在诱惑他心底的秘密破壳而出。

    但,绝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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