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破鞋
穆菀笙脸上也烧得慌。
她用手指抵着沈赫的肩膀,迅速站了起来。
她赤着一双脚,蹭蹭就跑上了床。
待把脚也挪上去,才发现脚底板踩了地,沾了些许泥土。
她看向自己还留在躺椅边上的拖鞋,欲哭无泪。
沈赫站了起来。
他弯腰捡起拖鞋,来到床边:“给。”
他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荷尔蒙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
穆菀笙伸出手,接过拖鞋:“谢谢。”
她穿上鞋,想要出去洗一下脚。
“我来。”他叫住她,转身出了房门。
再进来时,手里已经端了半盆水。
他放在床边,道:“洗脚洗澡,都不能贪凉。”
穆菀笙知道,沈赫在说自己有时上工回来,图凉快,打井水洗脸和冲洗手脚的事。
穆菀笙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把脚放进了水里。
水温刚刚好,温温热热的,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热。
穆菀笙想要说声“谢谢。”,发现沈赫已经坐离了她八丈远。
穆菀笙:“……”
想起沈赫方才的反应,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认真把脚洗干净。
待沈赫出门倒水,在房门口认真听着动静的沈母问沈砚书:“多长时间,看清楚了吗?”
沈砚书有些无奈道:“从小叔和小婶进门到出去端水,一共是十一分钟;再出门倒水,隔了三分钟。”
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是端个水,奶奶为什么看得那么严重。
沈母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十一分钟,比上回多了几分钟。
看来,这药喝下对了。
穆菀笙睡下后,发现沈赫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几回了。
从她躺在床上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整张躺椅,因此沈赫的动作被她全看在了眼里。
他闭着眼,纤长的眼睫在月光下投下一小片剪影,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眉头紧缩。
在穆菀笙心里,沈赫虽然终是漫不经心的混不吝模样,可他同样又是隐忍克制的。
这样表象外露的时候,真的很少见。
穆菀笙终是没忍住,问道:“沈赫,你怎么了?”
沈赫的方向先是一默,然后听到他有些压抑的声音:“没事。”
说着,他忽然坐了起来。
穆菀笙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直起半边身体。
沈赫朝她的方向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就起身出了屋子。
穆菀笙看了眼外面黑乎乎的天,又看了下已经不见人影的沈赫,打了个哈欠,躺回了床上。
看来就算是假夫妻,其中一个不对劲,另外一个也不能独善其身啊。
还是被窝好,被窝温暖。
穆菀笙渐渐睡了过去,似乎过了许久,沈赫似乎又回来了。
她揉揉眼睛,呢喃了一声:“回来了?”
她听到沈赫应了她,便又沉沉睡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一天,穆菀笙上工,发现隔壁不远又是穆伊湄。
王秀玉在前天也完成了她的最后一天劳动教育,开始在冷水村各处冒泡了。
让穆菀笙佩服的是,穆家一家人在经历了这样丢进脸面的事情后,竟然还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跟队员地聊天。
哪怕别人说到受教育这个话题,他们也都能笑呵呵带过,拼的就是脸不红气不喘。
不仅如此,王秀玉还明里暗里讽刺穆菀笙冷血无情,为了一个男人,害得爷奶叔婶一家被教育,自己吃香喝辣,一次都没去看过。
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大队里的风向就变了。
从平时跟穆家交好的人家开始传出,渐渐蔓延到整个大队。
当然,相信王秀玉的话,并且加入添油加醋传播谣言行列的,永远都是那么些人。
李红梅跟穆菀笙说的时候,靳芳气得当场就要去找他们理论。
倒是穆菀笙,眼睛也不眨地拦住她:“跟他们那种人费什么劲。”
她笑嘻嘻地拉住她,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好了,不要生气了。”
穆菀笙嫁进沈家后,悄摸摸给靳芳带了不少东西,像红糖、红枣这些女人补气血的都是常见的,除了不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没有不给靳芳的。
只是这些东西在穆菀笙看来,远远抵不过她跟靳芳的情谊。
她对靳芳如此,不仅因为她帮她从穆家脱离出来,也是因为她一直是她记忆里的靳芳,永远都是第一时间保护她,担心她受委屈。
靳芳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呀。”
这一次,穆菀笙本来打算像之前一样,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把工上完就回家了事的。
哪知道,中间休息的时候,跟穆伊湄一起的女孩子就发难了。
那女孩叫张招娣,长得跟穆伊湄简直是两个极端,两个人站在一起,愣生生把穆伊湄的三分美貌衬成了七八分。
偏偏她看不出穆伊湄和她一起玩就是为了她这一片绿叶衬托自己,还经常替穆伊湄出头。
她在前面冲锋陷阵,穆伊湄只管在背后装柔弱,还平白收获好处。
张招娣一边喝水,一边拿眼镜瞟穆菀笙。
见穆菀笙的水壶是军用水壶,她就笑了:“有些人啊,为了那点虚荣心,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这大伯子的东西,她也好意思没脸没皮地拿来用。”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双眼还看着穆菀笙的方向,在一旁休息的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穆菀笙,然后落在了她手里的水壶上。
穆菀笙手里拿的是65式军用水壶,比起第一代水壶,应用了新的化工材料酚醛树脂,极大地提高了水壶的耐用性。
她拿的水壶自然不是沈寻的,是沈赫给她的。
沈赫见她没拿一个像样的水壶,便翻出一个给她:“这是部队刚发的,没用过。”
穆菀笙问:“你为什么不用?”
她记得沈赫用的,有时是漆都差不多掉光的老式军用水壶,有时直接是一个茶壶加一个茶碗。
沈赫勾了勾唇,笑得落拓不羁:“不耐烦用,免得招人口舌。”
穆菀笙知道,沈赫追随沈寻去当兵的事,在冷水村算是一个秘密。
她笑问:“那你就不怕我拿出去用,人家问出些什么?”
沈赫眼中的笑意更甚:“我给自己媳妇用,怕什么?”
穆菀笙不记得自己后来回答了什么,只记得沈赫的笑容比那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晃花了她的眼。
迎着众人探究或复杂的目光,穆菀笙一脸平静,灌了一口水进去,并用眼神示意靳芳稍安勿躁。
张招娣见穆菀笙不接招,不由又道:“有的人啊,不仅没有羞耻心,就连良心也没有呢。
这结婚这么久,也不过是几步路远,也不见她去看看亲爷亲奶,还自己整天吃香喝辣,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张招娣所得起劲,一旁的人听得心惊。
如果说刚刚的那番话没有指名道姓,这次可是非常明显地在说穆菀笙了。
穆伊湄坐在一旁,一脸担忧地扯了扯张招娣的衣袖:“招娣,算了,别说了。”
张招娣哼了一声,认为穆菀笙是怕事的人,越发得意起来。
她又道:“我可比不得某些人,心里惦记着一个,又傍上另外一个。
一双破鞋,不知道被多少人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