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见父母
沈赫轻笑，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我不懂什么命定不命定的人，但是我知道一点，就是咱们做人，要言而有信。”
穆菀笙：“所以……”
沈赫的大手落在她的发顶，拍了拍：“这两天我会让媒人上门，你准备一下。”
穆菀笙试图拒绝：“可是，你和我……”
沈赫掀起眼睫，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
待沈赫走远，穆菀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决定了？
他们过几天就结婚了？
“诶，菀笙，你刚刚跟沈赫聊什么呢？”与靳芳一起住的女知青李红梅走过来，暧昧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李红梅中等身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又爱笑，看起来十分讨喜。
穆菀笙回过神来，笑笑：“就随便聊聊。”
另一个瘦一点的女知青方怡笑道：“菀笙同志跟沈赫可是对象，人家说什么怎么可能告诉你？”
李红梅也笑着推她一把：“我就是没处过对象，好奇一下怎么了？”
“她们啊，就是爱闹。”靳芳也走了过来，“走吧，我们上工去。”
穆菀笙看着眼前和谐欢乐的一幕，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应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穆菀笙晚上想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去找董强开了介绍信。
她要去探望一下她父母。
现代的世界已经不能回去，这个世界的父母她还来得及孝顺，她再也不想让上辈子的遗憾重演。
董强二话不说就给她开了证明，还问道：“沈赫跟你一起去？”
穆菀笙摇头：“他有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估摸着两人用不了几年就会离婚，没必要告诉父母，反倒让他们担心。
董强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穆菀笙接过介绍信：“谢谢大队长。”
她拿着证明，马不停蹄地就赶去了隔壁市。
虽说是隔壁市，但滇西地区人烟稀少，地势险峻，一百多里路的路程，穆菀笙愣是辗转了四五个小时才到。
隔壁的滇市比起穆菀笙所在的庆市，要更为边远落后，也更靠近边防线。
穆菀笙父母所在的农场，更是在下面的一个小山村里。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待她坐着晃悠悠的牛车，来到农场，看到一片荒凉的景象时，心里还是不免一阵触动。
一片荒芜的荒地，稀稀落落地搭着几座竹子搭建的房子，上面盖着茅草，看起来十分简陋。
荒地的周围除了山还是山，像个牢笼一般，把这里的人牢牢困住。
而她的父母，就在这样的地方劳作着。
驾牛车的人道：“前面就是你要去的农场了。”
穆菀笙谢过对方，又给了两毛钱，便拎着东西走了过去。
她先是拿着介绍信，去农场的领导那里说了一声，领导便让人领着她去找人了。
在山坡底下的水稻地里，穆菀笙看到了正在劳作的父母。
他们与旁边的人一样，穿着简陋的衣裳，肩膀上搭着一条汗巾，正埋头割着稻谷。
穆菀笙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哽咽出声：“爸！妈！”
穆建国和秦清听到穆菀笙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幻觉。
他们抬起身张望，发现了站在田埂边站着的，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女儿。
穆建国和秦清立即放下手里的镰刀，朝穆菀笙跑了过来。
两人来到穆菀笙面前，看着面前俏生生的穆菀笙，都忍不住红了眼。
穆建国道：“你这孩子，怎么来找我们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爷奶家吗？”
说着他就要赶穆菀笙：“我和你妈现在的身份敏感，你快点走。”
“爸。”穆菀笙拖住穆建国，“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们，才不要就这样回去。”
秦清也道：“女儿过来一趟不容易，做什么一来就赶她。”
秦清看着穆菀笙，伸手想要摸她的脸颊，怕旁人看见又生生忍住了。
她拭了拭眼泪，问道：“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你爷爷奶奶他们对你好不好？”
穆菀笙看着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父母，红着眼眶点头：“他们对我很好。”
她又拉起穆建国的手，看着上面满是痕迹和裂口的大手，心里再次难过起来。
父母二人都是做学术的，哪里从事过什么体力劳动，这样大强度的劳作，他们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穆菀笙实在不忍心再把王秀玉他们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以穆建国的性子，着急不说，说不定还要让她去跟董强求情，还让她跟他们重归于好。
于是穆菀笙道：“我在冷水村很好，你们不用替我挂心。
倒是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们一定会一家人团聚的。”
现在是1969年，只要再过八年，一切都会结束的。
闻言，穆建国和秦清都忍不住落泪。
他们也欣慰，眼前的女儿，似乎长大了。
秦清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好好的，你好好劳动，千万不要担心我和你爸。”
秦清一头时髦的卷发已经剪去，换成了齐耳的蘑菇头，头发也因为没有营养和打理的原因，又枯又黄。
穆菀笙还清楚记得，过去的秦清每日是如何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妥帖。
想到这，穆菀笙心里对穆伊湄的恨意不禁又多了几分。
她道：“爸，妈，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你们收着。”
她在空间里翻了几罐中老年奶粉，还有一些红枣和红糖，重新换了包装后，特地拿来给他们的。
穆建国一听，连忙拒绝：“你不要拿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们那里藏不住东西，被发现了反倒不好。”
秦清也对穆菀笙摇了摇头，附和穆建国的话。
闻言，穆菀笙心里又难受起来。
她竟然连想要给父母补充点营养都没办法办到。
知女莫若母，秦清知道穆菀笙心里难受，安慰道：“不要想那么多，我和你爸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
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想爸妈了就来看看，旁的什么不用操心，顺其自然就好。”
穆建国愚孝，经常想着在经济上多帮助穆家，有时甚至因为穆家而忽略自己这个女儿。
而秦清，对穆建国这样倒也看得开，反倒经常劝解穆菀笙，说如果穆建国连父母都不孝顺，又怎么会对她们好。
秦清，一直都是个好母亲。
穆菀笙听明白了秦清的言外之意。
对于没能给穆建国他们带一些东西，她心里十分遗憾，却也马上收拾好心情，与他们说了一会话。
眼看着在不远处守着的人开始频频看过来，秦清不舍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穆菀笙只好拜别了父母，结束了这趟短暂的探望之旅，踏上了归程。
她坐上牛车走了好远，再回头，还能看到穆建国和秦清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张望。
穆菀笙鼻尖一酸，又落下泪来。
她直起身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用力挥手：“爸，妈，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穆建国和秦清依稀看到穆菀笙朝他们招手，他们也挥手示意。
就在彼此远望中，穆菀笙随着牛车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看到父母过得不好，穆菀笙整个人心情都是低落的。
她赶上回庆城的最后一班车，上了车累得倒头就睡。
听到司机要喝说下车的声音，才发现已经到镇上的汽车站了。
穆菀笙迷迷糊糊地跟着人流下车，在车站外的栏杆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沈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