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梨花殇情

    “娘娘，”阿秀仿佛怕惊扰到她一般，颤声将她扶起，低低的声音中有哽咽的感觉“奴婢这就带您回宫。”

    “嗯，”含糊不清的嘴里听不清任何的声音，她半睁着眼像是快要死去一般，下巴疼的几欲让她崩溃。“莫子君，对不起，我终究是牵连了你，”“噔噔”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闭了眼任由侍女抬起“娘娘，生了生了，是个小王爷。”

    “生了，”嘴角划过一丝泪水，嘴角微微上扬“生了就好。”

    后来若一打坐时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颠簸的马车不足以消除她心内的绝望，包括刚生下来的孩子。“你当真是杞人忧天，”莫里头也不回道“生死有命，无论谁与谁相遇都是缘分，不该这样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

    那时的她瞳孔几近变红，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害怕“莫里，”她轻唤他“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跟你一般，我与他…只有今生。”

    “皇上，”路程安走上前“这会儿可是将王爷带回宫里？”

    “嗯，”马车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冷到骨子的声音莫名让人惶恐“端妃如今在何处？”

    “已照您的吩咐将娘娘送回去了，”路程安道“奴才斗胆，从太医院请了个太医为娘娘看病，还望皇上恕罪，”说罢人已是跪在地上。“无妨，”莫子轩掀起帘子看了眼寂静的街道，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一般，他皱眉道“去将这件事告诉太后宫中的柔宜郡主。”

    “奴才遵旨。”

    很多东西既然开始就在没办法停手，就算你是我昔年重要的玩伴也改变不了背叛的事实。“回宫，”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他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点滑稽，却丝毫比不上他眼中的丝丝冷意。“你说皇上这次会怎么处置三王爷？”

    吾漓看着远处的黑影侧眼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所有的事儿都是三王一人策划的。”

    “是与不是我都已经告诉皇上，至于会怎么处置他…，”他眯眼看着远处“皇上当真体贴入微，想着我将他供出，便没再安排我去缉拿三王。”

    “你这话是在怪皇上，还是…怪我，”“我谁人都不怪，”李赫跳下树枝“从皇上将这件事安排给我开始，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既然你谁也不怪，为何不敢看到最后的结尾，”李赫转眼已被她拉过身去，他眼睁睁看着莫子君被人从王府押出来，憔悴的模样格外凄惨，丝毫没有为人父亲的欣喜。“或许从明天开始，这世上再不会有莫子君这个贵族，”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是终究可惜了那个刚出世的孩子。”

    “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吾漓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李赫语气淡淡“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讽刺你。”

    “夸我又如何，讽刺又如何，”吾漓回眸看着他的背影“若是那件事从头再来，你是否还会怨我。”

    “怨？你想多了，”李赫抬脚就要离开却被她扣住肩胛“李赫，你当真是放不下这件事吗？”

    “有朝一日你总会明白我的用心，”肩胛处的力道慢慢放松“比起皇上到时候治你的罪，我更愿意让他死，虽然我知道你会恨我。”

    “不，”李赫轻笑道“当初是我痴心妄想，总想着有一天或许能改变你，如今…倒是我想错了。”

    “你已经习惯了冷血的生活，我凭什么认为我能改变你。”

    “不，”手腕处被一股狠力握紧，吾漓冰冷的眼中竟有点点情绪“我从不后悔当日那样逼你，我后悔的不过只是我们以后终究只是陌人。”

    “就这样吧，”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吾漓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不见。“对不起，”低低的低喃声融入风中，吹不到他的耳边，吾漓看了眼远处的王府快速离开。风中脑海中的回忆泛滥成灾，她的决绝，李赫的坚持如今只剩下回忆。“你什么时候将查到的事儿禀报给皇上？”

    一袭黑衣中她的眼睛美得让人震慑“难道李将军想让皇上认为你的能力不过如此。”

    “这是我的事儿，”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远处的山脉道“我相信我能将这件事处理好的。”

    “处理好？”

    吾漓像是听见了笑话，她笑的极其放肆，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姿态“你想怎么处理好？放了你查到的那些人，还是等着皇上到时候杀了你。”

    “这些你不用管，”李赫终于回头看她，坚毅的下巴处有着倔强“我不能害人。”

    “不能害人？”

    吾漓嘲弄的看着他“什么叫不能害人，那些曾经战死沙场的人，被你杀的人哪一个曾经没有鲜活的生活，如今还不是化为白骨。”

    “那不一样，”李赫闭了眼“为国家捐躯与现在的情况不同。”

    “有什么不一样，”吾漓扳过他的肩死死的望着他“你凭什么认为他们的命运就该不同。”

    “因着上面的指令，他们不得不去打仗，可是你告诉我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打仗而去打仗，”她眼里的轻蔑明显“不过是因为你的私心罢了。”

    “他们不是你熟悉的人，所以就可以任意主宰他们的生命，而…你查到的人，”她冷笑一声“或许是你认识的人，或许是你熟悉的人，总归是有着联系才会让你起了恻隐之心。”

    “收起你那一套莫须有的猜测，”李赫将她的手躲过冷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你若是还这样执迷不悟，我不介意替你告诉皇上，”李赫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东西已是到了她的手中“李赫，你若是做不到，我可以替你做。”

    “放下它，”手里的佩剑已是到了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冷笑着向前一步，不顾冰冷的佩剑割破肌肤。“你要杀就杀，”吾漓邪魅一笑，那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脖间中的液体浸湿她的衣领。“我再说一遍，把东西放下来，”李赫冷着眼看她，却是没了刚才的杀死，吾漓心中已是了然“他不会真的有杀她的的心思。”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嗤笑间她已是到了他的身边，快的让人应接不暇“李赫，”她伏在他的耳际道“做不到冷漠就不要逞强。”

    “你…，”脖间的触感让他惶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算敌人的血液溅到脸上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东西我先替你保管，我只给你两天时间，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坚持现在的决定，那么…我亲自帮你送到宫里去。”

    “吾漓，你停下，”李赫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他颓然将剑扔在一边“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后面的事情顺利的让他诧异，原计划是想着让若雪离开京城，不曾想自她离宫早就不在京城。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王爷，路程安…当今是他身边的红人，就算供出来也不过多一个亡魂罢了，再者他与若雪的关系打死都不曾曝光。“三王爷，”那日他还记得他去了王府不曾见到他，待出了王府门偶然碰到带着夫人去逛街的他，脸上的欣喜之感让人羡慕，他的那句“三王爷”当真是碍眼。“怎么了？”

    他回眸看看他，随即回头让付氏先进去，眼里的温柔淡淡，那付氏像是不在乎一般笑着福身走了进去，凸起的肚子让她走路很费劲。“夫人怕是不日就要生了，”莫子君淡淡的声音拉过他的思绪，李赫回眸便看到他温润的脸上挂着笑“不知将军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如此我便算是提前恭喜王爷，”李赫抱拳“只是如今有一事我想着还是告诉王爷，让王爷早做打算才是。”

    “何事？”

    莫子君笑着看看他，手不知何时背在后面“可是娘娘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娘娘，”李赫抬眼看着他“王爷指的是哪个娘娘？”

    “将军今日来此，应该已经有了什么线索，”他转身看着府内“若是不嫌弃，就请进去小坐片刻。”

    “王爷竟也喜欢梨树？”

    李赫看着满园的梨树道“只是如今冬天，要不然那满园的梨树该是很美。”

    “请坐，”莫子君颚首，算是回复他，眼眸却是温柔的看着满园的梨树“就算冬天无景，明年还是会开得更美。”

    “言归正传吧，”莫子君回头“不知将军查到了什么？”

    “三王爷也知道当年端妃娘娘假死的事儿，前不久皇上将这件事派给我，如今我想问问王爷有何打算？”

    “打算？”

    莫子君笑笑“不曾有什么打算，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那…，”“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说话间莫子君却是跪在地上，不顾李赫的拉扯“我想求你，告诉皇上所有的事儿都是我做的，与他人无关。”

    “你说什么？”

    李赫看着地下的男子“你该知道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救你一命。”

    “救不救我如今都不重要了，”他淡然一笑“从帮她那刻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原来我能帮她的是尽力助她逃离，如今能帮的就只有护她所爱之人一生周全罢了。”

    “所以还望将军能够答应我的要求，”“王爷就不想想自己的孩子吗？”

    李赫道“你忍心小王爷刚出生就没了父亲吗？”

    “我的孩子一定是最坚强的孩子，”莫子君抬头站起身“我这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却从未触碰过，如今我能做的恐怕就只有这一件事罢了。”

    “我答应你，”李赫道“只是结果…还望王爷早做准备才是。”

    “我知道，”他回报以最完美的笑“今日还是多谢将军。”

    “谢什么？”

    他转身抬步离开，眼中深深的痛意“我可是要亲自将你送进地狱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