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赐婚
“阿秀姑姑,外面的绿梅大都开了,远远望着真真是极美呢,”说话的是新来的侍女香草道“要不咋扶姑娘出去转转如何?”
“该是你想出去玩儿了吧,”旁边另一个侍女凤兰打趣道“阿秀姑姑千万不要听她的,姑娘身子弱的很,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
“我没那么弱的,”若一笑着走了出来道“自从你们来了梨苑,这里倒是有了些许生气。”
“且…绿梅正开的好,若是辜负总是可惜的很,”她转了身颤声道“总归这几日不用去冰风洞疗伤,外面的天气倒也适合我,出去转转也不错。”
“姑娘说的是,”阿秀便差了香草去内室拿了貂裘,细细的为她系好,又拿了披帛捂住双手才道“外面总归是冷的紧,若是生了冻疮免不了受苦。”
“嗯,还是阿秀你细心,”若一转了身道“你这样聪明的女子跟着我真真是可惜了呢?”
“怎会,”阿秀认真的看着她“奴婢是三生有幸,才能伺候姑娘呢。”
“姑娘,怎的就忘了我们俩呢,”香草不满的站在那里“莫不是姑娘嫌我们曾经是粗使丫头。”
“怎会,”若一微微叹息,嘴角不知何时挂了一抹笑意“像你们这样机灵的丫头再来几个也无妨呢。”
“嘿嘿…,”香草才开心的笑了起来,凤兰无奈的看着她“这丫头还真是没大没小呢。”
“不过…,”她抬眼看向若一,眼前的女子虽是笑着,那笑却是极为平静,像一汪春水毫无起伏感。外界都传王爷府内的妖女法力如何高强,却不知若是真有这通天能力,怎会治不了自己的瞎眼呢?“凤兰想什么呢,快走了,”香草催促道,身子早已跑了出去“我先去看看姑娘如何了?”
“真是个急性子,”她摇摇脑袋转身走了出去。“姑娘,如何?”
阿秀紧紧扶着她生怕她有点儿什么闪失,若一早已遣了香草二人去别处转转,外面虽是青天白日,总归是小心为好。“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她难得有了些许脾气,踩在枯枝上“嘎吱,嘎吱”的响。半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她“皇上明日什么时候来?”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阿秀道“左不过是一大早要来,今日我隐约听管家提到,竟也没去细问。”
“不怪你,如今终是我连累你们抬不起头来罢了”若一摆摆手道“只有皇上一人要来吗?”
“好像还有雪妃也要来呢,”阿秀明显感觉身边的人脚步明显一顿,然后她缓慢的走了起来,脚步明显不似刚才。“明天好好为我梳洗一番。”
“是,奴婢遵命。”
昔年爹爹说“姐姐最有梅花的高洁品质,如今…,”她抬眼轻嗅外面的绿梅“她是否还如往昔呢?”
绿梅颤,冰融雪花,寒意袭来,欲语含苞惹人嫌。“姑娘今日早些歇下才是,明日虽不能去主宴,总归是累人的活,”阿秀往炭盆里加了点儿炭火道“我倒希望你还是如从前一般早早的安寝多好。”
“凤兰他们呢?”
若一靠在垫子上假寐道“从梅园回来就不见他们了。”
“下午管家叫了他们过去,该是春季的衣饰该发了吧,”阿秀将竹盆端到桌上道“姑娘上次带来的水竹长的可真旺盛。”
“是吗?”
若一抬起手却是放了下去,竹盆离她仅仅是一个指尖的距离,她却再也看不到。“姑娘有没有想过复明?”
阿秀轻轻道,她又何尝不了解她的苦,叹气道“顾大夫医术那么高明。”
“上次顾岩与我说起过,”她语气平淡“只是我现在在疗伤,他说不是复明的好时机。”
“总是有机会的,”阿秀安慰道“总好过遥遥无期的等待强了许多。”
“嗯。”
次日。“姑娘,该为你梳洗了,”阿秀将她扶了起来“王爷今日不知怎么想的,一大早便差人拿了墨狐大氅过来,说是让姑娘去观月台。”
“观月台?”
她微微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难怪姑娘不清楚呢,”阿秀扶起她道“那是王府里最高的亭子,看风景最好不过了。”
“哦,”她起了身,白发平缓的贴在身上,虽有光泽却是吓人的紧,阿秀为她换了衣衫,又在腰间系上一墨绿色的玉佩才道“今日姑娘的外衫穿别的颜色如何?”
“不必,就穿白色的,”她语气淡淡,却是有着迫人的感觉,阿秀微微叹气,依言为她收拾好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姑姑,外面有侍卫来了,”凤兰进屋道“说是奉王爷之命特地来接姑娘过去。”
“嗯,知道了,”阿秀将大氅披到她的身上道“姑娘不算宴客,若是觉得无聊就告诉奴婢,咋们早些回来想来也是可以的。”
“嗯,好,”若一笑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你不必这样为我担心。”
刚出门口便听见鞭炮的声音,若一回了头狐疑道“皇上来王府还需放鞭炮?”
“许是有别的喜事也未可知,”阿秀闭了眼不敢看她“这不,马上要过年了,王府里总该有些生气不是。”
“别的喜事?”
她转了眼也不在多想,脑子里闪现的都是昔日在竹园跟姐姐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但愿今日不会出什么问题,”阿秀微微叹气“王爷既要娶岚烟小姐,为何还要姑娘亲眼去看。”
抬眼看了看轿辇上的清瘦侧影,终是没有言语。“姑娘,到了,”侍卫面无表情道“王爷吩咐,今日就由我等保护姑娘的安全。”
“有劳,”若一也不多话,任由阿秀扶着上了台阶坐下,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若一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所幸亭子里面放了炭盆,还有别的取暖物件,倒也不觉有多冷,香草一脸兴奋的看着前方“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整个王府呢。”
“嘘…,”凤兰摇摇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香草望了望不由吓白了脸色,毕竟不是梨苑,不可太过放肆,起眼看了看若一,她一脸平静,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姐姐回眸的瞬间看到她曾经的妹妹变成这般模样,她是否还能想起。”
“姐姐,你不要走,爹爹快不行了,”若一跪在地上哀求道“我知你心性不甘平凡,可是你在等等好不好,见爹最后一面。”
犹记得那日漫天梨花飞扬,姐姐无视她眼中的哀求,只是将她肩上的残花轻轻扫去“若一,”她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走。”
后面的事她记不清,只记得她当时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青衣墨发,美得不似人间女子,只是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从那之后她恨极了青色,那原本纯洁无暇的颜色让她厌恶。手指微微使力,连手中的茶水溢出也浑然不知,嫩滑的手顷刻便红了一大片。“姑娘,怎的如此不小心,”阿秀匆忙跑了过去,用手绢轻拭微微皱眉道“大冷的天,竟还有心思发呆。”
“嗯,”她起了身眼神无神的看着前方“这些年你当真过的舒心?”
“现在如何了?”
她突地变了神色,仿佛厌恶什么一般皱眉向外问道“皇上来了么?”
“启禀姑娘,”外面的侍卫道“皇上已到。”
她慌慌张张的起了身,不顾阿秀的阻挡向外望去“姐姐,姐姐,”眼泪顺着发丝缓缓滴下“你当真不后悔你昔日的选择吗?”
亭外的纱帐被风吹起,梅妃不知怎的突然心狠狠疼了起来,下意识的望了眼前方不由呆住,下一刻嘴角狠狠的抽动起来“那白发苍苍的女子怎会那么熟悉?”
墨色纱帐随风而逝,那一头白发遮住了她绝世容颜,她看不清,可是不知怎的她仿佛感觉得到:她在哭。“一一,”下意识的叫了出声,她正欲起身,旁边的玄黄色身影靠了过来。“爱妃,怎么了?”
皇上关切的询问“莫不是冷了?”
“皇上,没事儿,”她仿佛被一盆水从头浇到底,全身只剩下冷,她低下头以掩饰心中的苦涩“一一,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她可是这世上最坚强的姑娘,她从不会哭啊。”
“姐姐,我求你,再见爹爹最后一眼好不好,”那样痛彻心扉的声音从心底传了出来,她几欲坚持不住。“爱妃,莫不是身子不舒服,”皇上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慌慌张张抬起头笑道“臣妾没事。”
“没事儿就好,”皇上轻握她的手道,她笑着仿若不经意的撇去终是苦笑“那亭中早已没了声息。”
“一一,对不起。”
“父皇,”莫子轩与岚烟跪了下去“我想求父皇做主,将岚烟许配给我,”莫子轩眼底的温柔明显。“轩儿,”皇上道“岚烟救了你不止一次,理应做你的妻子,只是…,”他平静道“毕竟是罪臣之女,当日饶她一命已是开恩。”
“父皇,”莫子轩抬眼看他,笑道“这有何可难,”转眼看着若雪道“听闻雪妃娘娘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那岚烟索性以贵妃妹妹的身份嫁给我。”
“不可,”皇上还欲再说,雪妃却是拉住了他笑道“若是这样,也是臣妾的福份呢,有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
“那就这样决定吧,”不由皇上决定,莫子轩早已做了主,雪妃轻轻握住皇上的手笑了笑“她怎会不知他对她的敌意,只是…今日怎会这么轻松的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