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屐跳动，触摸不到的诡物
李铮在人群中听了一阵，天就黑了，大部分人都散去。
他也往回走。
街上大部分店铺已经打烊，只有少数酒楼客栈勾栏之类做夜间生意的门口打上了灯笼。
身后叶菱花盯着他的背影，有点疑惑。
“叶捕头，为什么你一直留意这位公子？难道他有什么不妥？”一个捕快问道。
叶菱花摇头道：“这人很面生，读了告示，神色奇异，与旁人不同，所以我才特意出言提醒他，若是真遇到凶邪之事，还是得找官府，眼下阳城只有官府才出钱请降魔人驱邪除秽，普通人就算想请也请不起，请不动。”
李铮正好遇上一家包子铺，怕夜间肚饿，又买了几只包子，提着纸袋回到家门口，正开锁推门进去。
突然身后冒出一个老婆婆也跟了进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也不见月亮，唯有隔壁王员外家门口的两个灯笼传来火光，让他看清老婆婆的样貌。
老婆婆头上包了蓝色绣小白花的头巾，拿着拐杖，臂弯挽着一个竹篮子，有盖盖着，走路无声无息。
李铮连忙道：“婆婆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我家！”
他有点困惑，因为回来时没看到门口有人，等门开了，老婆婆突然就出现了。
婆婆回过头，目光呆滞，似乎对外界一切漠不关心。
“婆婆，你家是在附近吗？我送你回去……”
李铮的话才说到一半，老婆婆目光突然聚焦起来，一时精光四射，扫了李铮一眼。
那目光如实质的剑冷冷地架在李铮身上，使他一时汗毛倒竖。
老婆婆冷然地道：“你的家在这里面？”
李铮握住自己右手手背，迟疑了一下，勉强点点头道：“是的！”
老婆婆哼一声说：“这里不吉利。你最好还是搬了，否则小命不保！”
她霍然转过身，拄着拐杖往隔壁走去。
什么意思？
难道老婆婆说的是那个黑影？！
她能够感知那个东西？
李铮赶紧跟了上去，想问老婆婆如何将那黑影找出来，因为午夜屠夫对那东西非常感兴趣。
但是等他走了几步，发现老婆婆早已经不见了。明明步履蹒跚，却几秒之后消失。
就算掉坑里也没那么快吧？
更何况这条路没坑！
月亮未上，只有王员外家的大门两灯笼透出一点点昏黄的灯火，朦朦胧胧的泛出一圈圈的光晕。
老婆婆走的是王员外家的相反方向，按之前刘定坚的说法，这里应该是叶老捕头的家里。
此刻叶老捕头的家大门紧锁，从门缝看进去，黑漆漆的，没一点火光，好像吞噬一切的黑洞。
有点阴森森的，瘆得慌。
李铮放弃寻找老婆婆，在一片漆黑之中，回到自家前院，摸索着将门闩上，这才回到屋子门口。
哒！
哒哒！
有木屐的声音在房屋内响起。
李铮握住门环，感受着铁质圆环的冰凉，木屐声像踩到了他心尖。
前院满是茉莉花香，秋风凉爽。
咿呀！
他猛然推开屋门，瞪大眼睛观察，但是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蒙蔽了双眼，令听觉、触觉和嗅觉变得特别的敏感。尘封已久的木屋渗着木质腐烂的味道，还有微微的冷意，隔壁王员外家孩童嬉笑和喧哗声。
木屐声哑然而止，没再响起。
李铮摸索了半晌才将火折子找出来，又废了老大功夫才将油灯点亮。
豆大一点火光照得室内模模糊糊，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了，看哪里都像是“黑影”。
骤然间一阵秋风从后门呼呼而入，吹得油灯火焰一阵跳动，差点灭了。
李铮赶紧双手护住，用身体挡住风。
嘭一声，风将屋子的前门关了。
屋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冷飕飕的。
油灯火光不停闪动，木柱桌椅等阴影变幻，像多了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
李铮脸色微冷，端坐太师椅上。右手手背屠刀血痕颜色非常鲜艳。
硬底的木屐踩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后院的走廊上。
声音忽左忽右，就像有个人在走廊上蹦跳，一步跳了十数米之外，于是来回跨越。
阴冷入骨的寒意从后门随秋风一点点渗了进来。
李铮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笑意从疯狂的眼神传递出来。
他不再压抑心底泛起的疯狂，霍然站起，一步步走向后门。
笃笃笃！
前院大门传来敲门声。
李铮一僵。木屐声再次消失，便连屋内的冷意也不见了。
“有人在吗？不在的话，我可是要翻墙进去了！”门外的人再次粗鲁地大力推门。
门砰砰声响。
李铮眼神有点挣扎，一点点从疯狂之中镇静下来，终究理智战胜欲望。
他深吸一口气，回了一声：“来了！是谁？”
快步走出前院，在门缝看了一眼。
门外赫然出现一直遍布红丝的眼睛，只是瞳孔幽黑，像通往地狱的通道，能够吸魂夺魄。
李铮目光一凝，那种看见猎物的激动立时整个身躯充斥的力量都在叫嚣。
搞它！
搞它！！
搞它！！！
理智在这一刻崩线。
咔擦一声，果断移开门栓，拉开木门。
随着门开，他面上露出狞笑，就要召唤套装，然后……
刹那间李铮面色都僵住了。
￥&！！！
他心里千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门口站着一个劲装美女，先天条件很不错，凹凸有致，她提着一个八角灯笼。
认识的，见过不久。
“这位兄台，我叫叶菱花，本城的捕头，就你隔壁住。
听说兄台新搬入住，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毕竟是邻里，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叶菱花拱手施了一礼，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一边有点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新邻居。
俊秀的面容，月白色银丝团花长袍，身材瘦削孱弱，肤色苍白。目光幽幽，看不见一丝情绪。
出身不错，说不定是大家族内斗存活的精英，是个冷漠无情之辈……
叶菱花心里作出种种猜测，一时凛然。
她装着愕然地道：“原来是你！在城门口告示榜前我们见过。”
李铮则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在关键时刻终于刹住午夜屠夫套装上身的过程。
在午夜屠夫套装解除那一刻，他几乎原地去世。
不过刚刚那对上眼睛从何处而来？
叶菱花的眼睛非常清亮，没一根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