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笑面相对，杀心暗生

    傍晚时分，刘定坚回来了，见李铮一脸疲累，眼睛血红，冷意深深，不由吓了一跳。

    他问：“铮公子，你身体还好吧？”

    李铮森然笑道：“好，你介绍的好房子，怎么不好？！

    说来你收了屋主多少佣金？”

    刘定坚被他的神情吓得退了一步，呐呐道：“铮公子说笑，我们做牙人的做成一单生意也就收几十文钱，谁都一样。难道您觉得这屋子不好了？”

    李铮冷冷地盯了他一会，这才幽幽回道：“好，当然好。屋里有一只耗子很肥，像猫般大小，我没捉住，非常惋惜！”

    “和猫大的耗子？”刘定坚道，“公子若怕它，小的回去给你寻一只狗来！”

    “算了，狗可不管用。没事，我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心情不佳！”李铮拒绝他的好意。

    刘定坚给他盯得背脊发凉，不由暗道：噩梦怎么让你变了人似的，不会真的中邪了吧？这家屋子的风评可不好……

    他定了定心神，连忙道：“小的买了一套碗筷，米油盐酱醋都齐全了，可以在家生火做饭。还有灯油、火折子，驱蚊香……

    人要安居乐业，就要吃饱穿暖。

    过段时间就临冬，记得被子和火炭都得备好，这个公子还有时间去做准备，小的就不代劳了。

    如今铮公子独自生活，没有下人帮衬，可得留点心，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说得情深意切，让李铮心一动，目光渐渐回暖，身上笼罩的那股阴冷气息变淡了。

    此时李铮又陡然一震，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刚刚看刘定坚时他竟然满脑都是杀人分尸的想法。

    一时忐忑不安。

    看来午夜屠夫的负面影响还是非常严重，不能随意召唤啊。

    “铮公子？”

    刘定坚见李铮突然发呆，又连叫了两声，李铮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李铮脑子乱哄哄的，他勉强从袖里掏了一块碎银，递给刘定坚，也不知够不够这些日用品和跑腿的酬劳。

    刘定坚目光闪了闪，接了碎银也不多说，随便收入怀里，让李铮看不出到底给多了还是给少了。

    他又一脸笑容，殷勤地邀请李铮到他家吃晚饭。

    李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不大确定这个人好坏，也不大确定自己受屠夫影响严不严重，会不会又突然起杀心，于是下意识地和人保持一定距离。

    刘定坚或许看出了他的疏离，诚恳地道：“公子在阳城人生地不熟，想要找个活计只怕甚难。

    像我这些牙人，门路多，消息多。

    例如吧，城南程府老太太念佛，常找人抄写佛经。东江巷的苟员外，孙子要启蒙了，想找个启蒙夫子。

    所以有需求便找小的，保准能满足。

    我是小兰的表哥，她的公子就是我的公子。

    公子一定要相信小的才行。”

    李铮皱了皱眉，找了个借口说：“旅途劳累，我刚刚又做了噩梦，精神极差，就只想随便吃几个馒头，好早早睡觉。

    刘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找工之事来日再说。”

    他言辞同样非常诚恳。

    “那好，唯有下次再请铮公子了。”刘定坚只能作罢，仍是一脸笑容。

    等出了院舍，他的脸骤然沉了起来，再次掏出李铮刚给的那块碎银看了片刻，蓦然冷笑起来。

    “亏我还以为你是不经事的深闺少爷，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的奸人，可惜的是这块碎银已经出卖了你！”

    他在城中小巷兜兜转转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四周全是低矮茅屋，杂乱无章的地方。

    未靠近就闻到一股股排泄物臭味。

    许多光脚的孩子正在快乐地玩耍，头上脸上不时落下苍蝇。

    “陈皮，泼皮三，膏药明，癞痢狗……”

    他高声喊了几个名字，很快从各处茅屋里钻出四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都是蓬头垢面，眼睛骨溜溜地转，尽是奸滑。

    “哟，是刘大郎啊！今个是什么好日子，有空寻哥们耍？”

    刘定坚眼一瞪，凶道：“耍什么耍？有正事。”

    四个泼皮顿时精神一振，赶紧问：“哥哥，我的好哥哥，今个是有肥羊要宰了？！”

    刘定坚简短地回道：“有个来自大富之家的公子，独自一人，是被赶出门的。行李很重，绝对不少金银，你说是不是肥羊？”

    出自大富之家，必然有点家底。被赶出家门，那就是没了背景，死了也没人追究，自然是上好的肥羊！

    泼皮们大喜道：“今晚我们就去做了他？”

    刘定坚点了点头，心里火热得一点时间都等不了。他在赌坊欠了几十吊钱，被大耳窿催得急了，早就在物色肥羊，恰好这时李铮就送上门来。

    若不是见李铮身材高大，刚才神情又有点不对劲，对自己似乎十分警惕，他都想自己一个人去，好歹不用和人均分。

    申老婆子的房子正好，曾经发生过失踪案子，本就风评不好。如果再有人在这屋子里失踪，在大家眼里，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谁叫他外地人，非要租这凶宅！

    因此民不告官不追，安稳得很。

    刘定坚露出一个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