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道梵音VS万身古法
徐嘉也未能看出李天尚究竟施了怎样的法。
那颗表情停滞在惊愕状，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会如此轻易死去的头颅，刚好落在徐嘉手中。
血色已尽惨白如纸的脑袋，头巾也不知飞往了何处，发丝披散在徐嘉的双腕，平齐的眉，挺拔的鼻，薄如蝉翼的唇两边溢出暗红的血，皮肤苍白，并不难看出这脑袋的主人，生前是一位丰神俊朗的书生，与那距离徐嘉不过十米，面含深秋笑意的书生，模样完全一致。
而论差异……徐嘉看着手中的头颅，又抬头看了看对面轻摇羽扇的书生，大抵就是，手中的头颅眼神空洞，对面的书生眼神戏谑了罢。
看来的确长进了不少，当年那任凭自己如何拿捏，都难逃我掌心的小小鲲妖，如今竟然也敢跟我玩起了把戏。
虽然我并未使出全力，但这鲲妖明显也游刃有余。
呵，也真是讽刺，如今我的能耐，比起回溯以前，可是要超出了不少，再与这家伙干耗下去，伏颉那边万一坚持不住，那就危险了……徐嘉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然而就在徐嘉准备震碎手中的头颅，准备给予那李天尚致命一击的时候，那颗原本瞳孔涣散的头颅却突然露出了怪诞的笑容，然后只见手中黑影一闪，头颅眨眼间便猛然接近了徐嘉面庞，嘴唇撕裂，露出了密布利齿的口器，向徐嘉脸部咬去。
徐嘉不由冷笑了一声，体表罡气微微一震，便将那颗头颅震飞。
头颅翻转，转而回到了对面书生的手中，然后缓缓转头，朝向徐嘉，一脸狰狞的笑。
徐嘉恍然道：“我还在想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手感，原来还真的是有生命啊……”
李天尚笑而不语，背后的双鱼吞星图再次亮起八道湛蓝鬼火，但这次却不见有双鱼从图中飞出，而是李天尚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道家真经中描述过的理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个李天尚，两个李天尚，三个李天尚，无数个李天尚……
徐嘉也不由瞪大了眼睛，面前的空间居然有着成千上万个李天尚，而且那些灰雾竟然也因为李天尚的数量增加而缓缓退去……
更要叫人头皮发麻的是，这数量高达上万的李天尚，修为竟是同样深不可测。
然后……上万个李天尚同时开口了。
他们先是呵呵一笑，声浪重叠，气势凛然，继而说道：“轩辕，你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徐嘉摇头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万身法，上古神猴之传承。”
“是又如何？轩辕卜渡，你我本可为友，只可惜你们人族的劣根使然，总是不自量力，妄想颠覆早已确立的天规，本座曾以为你会与他人不同，只是一心痴迷天道，加之本座欣赏你的天赋，欣赏你无所畏惧的作风，所以本座当年才留了你的性命，哪怕后来你胜过本座，本座亦无任何怨言，但你可知，只因为你后来的所作所为……”万千重音，浩浩荡荡。
那万千书生，尽皆身负双鱼吞星图，湛蓝之光耀眼夺目，眼神亦尽是慈悲，又道：
“本座便担了整整六百余年的骂名，呵，轩辕你说你辨不清好人坏人，本座又何尝不是？”
徐嘉无话可说。
硬要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诚如李天尚所言，当初如果不是他，徐嘉早就死在了二流仙门的众数天妖之手。
所以说起来，他的确多亏了李天尚的庇护，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知道……”
停顿了许久，徐嘉也只能如此应答，而那万千李天尚似乎也很有耐心，在徐嘉沉默的期间，并没有出手偷袭，或者可以说他压根不屑偷袭，既然当年没有，那现在自然更无必要。
“轩辕，本座问你，你曾经所言天道不公，何以见得？”李天尚问道。
徐嘉两手反向画圆，而后缓缓合成天地势，道：“三界分立，仙以魔独尊，天以妖为首，体系禁锢，天规仅束之地界生灵，所谓天人，却以三天生灵为食，只此，可为不公？”
“上古圣战，成王败寇，此乃汝之先人不幸，亘古至今，从来如此，你又何必不自量力，妄战天威？”
“而论天人以生灵为食，以本座所见，却是应当先以人族立罪才是，人族自诩生态之顶，食肉糜，戮万灵，又可曾与祂们言公？”
“你也不必否认，你应当清楚本座当初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何而为之……”
重重叠叠的声浪，加之万千道湛蓝神光，此时的李天尚一声轻叹，万千慈悲音，仿佛有那么一刹那，他真如诸天神明一般。
庄重，威严。
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徐嘉神海也莫名跟着澎湃，脱口而出道：“原先我还是不信的，神明宗星辰阁首卷，记载了你们鲲鹏一族的来历，源于上古九州的山海之地，可是那个时候，我也还未出生，而九州如今的文明，对于上古的历史也不知因何出现断层。”
“听你如此说，我却如何也想不出，你们是如何从那处离开，又是为何离开，还有为什么有关于你们的典籍，都已消失殆尽……”
“最后也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徐嘉忽而自嘲一笑，“我为人族，见到的只有人族的卑微，脆弱和愚昧，可是我很清楚，这是制定大全规则的那位对吾族的限制。”
“至于你说的我们人族也会欺压其他比之人族弱的生灵，我不否认，但这无关我所要做的事。”
“既然我为人族，你为妖族，本就势不两立，那就少些娘们的唧唧歪歪吧……李天尚，就像你说的，成王败寇，如果你赢了，我自然会永远闭嘴，你便可以说自己是对的，而我赢了，同样如此。”
天地手势，缓缓合成一线，而后翻转，结成日轮。
徐嘉唇齿微张，梵音顿唱。
声起之际，李天尚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万千分身紧随其后，纷纷竖起剑指，指尖聚气，色依旧湛蓝。
森蓝鬼火摇曳，大道梵音荡空。
万千剑指同时朝向梵音起唱者。
大道梵音忽而低鸣，忽而高亢。
徐嘉缓缓闭上眼睛，再不看眼前万千虚妄，亦不再去想另一战场是否会被波及。
很快，一声清脆无比的碎裂突兀响起。
混沌之界上方，有如一张平整镜面，然后砰地一声，裂出无数蛛网状。
下方更是干脆，直接崩裂出一张巨大的雪花状的灰洞。
洞中嘶嘶之声不绝。
这时，恰好有一仙尊七星的天妖刚好被一少年一拳捶下，也幸而并未触及。
那天妖距离洞口还有两丈距离。
反身顿空，天妖松了口气，当即瞬步，便要重回战场。
结果身体一轻，天妖下意识地回首望去，魂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