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千剑魂
青峰，翻云崖。
风流云负手而立，定定凝望着贴崖而生的滚滚云海，风起时，云海翻腾不息，云化万千也好，遮天盖日也罢，最终都落得风平云静的结局，如此反复，正如观云者心潮起伏，心海风平无波时，每每想起海底旧事，悲海潮生，待平静之时，又不知何时将再次怒海滔滔势击九天。
“弟子丁蚁，拜见师叔……”丁蚁躬身一礼。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风流云并未转身。
丁蚁闻言起身，并未答话，静静等着风流云再次开口。
“你师尊可曾与你讲过你几位师叔之事？”风流云开口问道。
“师尊醉酒时，常常提起几位师叔。”
“我第一次与你师尊相识，便是在此处。你师祖有六名弟子，以你师尊为长，而我，是最后入门的，年龄亦是最小。”风流云淡淡的说。
丁蚁看着风流云的背影，开口说道：“师尊常与我说，二师叔执念太重，成也在此，败也在此，三师叔情根深种，浪费了一身仙根宝术，四师叔道心最稳固，唯独欠缺了点仙资道骨，五师叔杀戮之心太重，易成魔道，小师叔……”说到这里，丁蚁没再说下去。
风流云饶有兴趣的转过身说：“嗯，确是如此，说下去，我倒是想知道你师尊是如何说我的。”
丁蚁略为思量，说道：“额……说小师叔天资超绝，有问鼎独孤者的资质。”
“还有呢？”
丁蚁心中暗道：这小师叔怎么知道后面还有？思忖了下接着说：“师尊说，这小六子天资超绝，有问鼎独孤者的资质，但是相比于我，还是差了一线。”
“哈哈哈哈哈……”风流云闻听此处，哈哈大笑，像是很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
“这才是你师尊该说的话，不过，你师尊说的没错，与你师尊相比，我确实差了一线，这一线，隔山断海。”风流云慨叹。
丁蚁心中略微惊讶，还以为师尊是自夸之言，没想到竟是真话。
“你师尊当年号称人间万古无一，天资之高，称之盖世也不为过。”风流云叹道。
丁蚁心中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师尊平时看起来狂放不羁，没想到如此惊艳，紧接着问：“可是……师尊当年为何要为祸人间？”这是丁蚁埋在心里七年的疑问。
“全都源自三百年前封龙渊一役。”风流云思忖良久，说出了这句话。
丁蚁疑惑不解，不等发问，风流云继续说道：“当年，你师祖是当世少有的纵横境强者，一身战力，震古烁今。正因如此，封龙渊一役，你师祖带领你师尊还有四位师叔前去，但不曾想，你四位师叔与你师祖绝命封龙渊……亦是那一战后，大道压制更强，纵横强者从此断代，而有些人终此一生，不过是风云巅峰之境。”
“你师尊重伤归来后，修养百年，百年之中，境界渐渐跌落，到最后，跌落至红尘，你师尊天纵妖才，即便如此打击亦不能乱其道心，以道心为基，铸剑术为辅，推演出铸剑术推想法，将红尘百炼修至大圆满……你所修炼的红尘百炼较于你师尊少了最后三篇。”风流云说罢，看向丁蚁，面露疑惑。
“我根据残篇，推演出十之七八……”未等丁蚁说完，风流云道：“你师尊当年与我说过，那三篇是禁忌，所以他是倒着写的。”
丁蚁心中正大骂着这个不靠谱的师尊，又听风流云说道：“你师尊与我说过，你性子不适合炼剑，反而适合修习红尘百炼，所以我放任你在铸剑峰肆意到现在，初始我没料到你会补全后面三篇，后来，我偷偷翻看过你补全的那三篇，并无大碍，但却不如你师尊的原篇完整的推演法，实在想不到你竟也能走到如此地步，你的红尘百炼应该不比你师尊差，起码你师尊当年的天罚没有你的恐怖。”
听到风流云讲到，他偷偷看过自己补全的三篇推想法时，丁蚁顿时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宗门。当听到师尊当年亦引来天罚时，丁蚁顿时好奇心大起，问：“师尊当年也引来天罚？”
“确切的说，是两次天罚，第一次是在红尘百炼大圆满，而第二次便是在风云巅峰之后……不过你师尊的天罚与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只血色巨眼。”
听到这，丁蚁更加疑惑的是，那血色巨眼为何会有如此浓重恐怖的毁灭气息？
正思量着，风流云又接着说：“你师尊红尘境大圆满后，重修至风云巅峰，不料仅仅数月境界又跌落而下，为了稳固境界，你师尊遍访人间宗门，可一宗之秘，岂能轻易外传？而后，你师尊远走南洲，偷圣地，窃功法，挖坟掘墓，绑架勒索，无所不用其极，终于，让你师尊发现了境界跌落之谜。”
丁蚁觉着有点心惊，这个谜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
“你师尊……他身上的时间规则是逆流的，不是跌落境界，而是，时间倒退。”风流云话毕，长长叹了一声。
“那师尊后来是如何将境界稳固下来的？”知晓后事的丁蚁，自然猜到师尊找到了办法。
“你师尊抽取了铸剑峰的三千剑魂，布成了三千剑魂周天大阵，以此阵来镇压身体上的时间流速，如此，可减缓跌落的速度，数年之内不至于跌落出风云境，你师尊于这数年内，遍访人间古地，终于，在一处妖族皇墓中，找到了一张诡异的……脸谱，将此脸谱戴在脸上后，时间逆流则彻底被压制，但每次戴上后，你师尊便性格大变，似变了个人一般。”风流云心有余悸，随后又道：“性情虽然有失，可道心反而更加强大……你师尊天资本就绝顶，半只脚踏入纵横并非难事，终于，极尽一跃，你师尊在半步纵横沉浸数年，可谓一日千里，却始终未能越过那一线，许是你师尊强大至妖，世所不容，半步纵横境却迎来了第二次更恐怖的天罚，在这次天罚过后，你师尊便遁世不出，整日在铸剑峰悟那天地一线，直至二十年前……”
丁蚁听着听着，便听到风流云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听他说道：“二十年前，有一人天资绝顶，以极快的速度踏入半步纵横境，战力震慑人间，此人寻至名剑山，以论道之名登铸剑峰……后来，你师尊与那人成为挚友，不料此人暗藏祸心，入山另有目的，也就是铸剑峰中的大荒剑，料想当年你师尊早已知晓大荒剑在铸剑峰中，此人目的被你师尊察觉，便斩杀了他，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不曾想，此人是妖帝后人，九命不死……再后来，数年过去，你师尊在一次…寻访古迹时，将你从一墓穴中带了回来……”
“直至七年前，封龙渊暴动，妖族中人欲破开封印，迎回妖帝。传闻妖族有强者得到了兵器谱中排名第三十一的琉璃仙弓，此弓排名虽不高，可确对封印有天生的克制，可琉璃仙弓勉强能破开洪荒古地的祖器，却破不开姜家祖器，兵器谱中排名第七的疯魔琴。就在封龙渊暴动几日后，已死去的妖帝后人气息出现在宗门，欲引你师尊离开泼墨峰，盗取霸剑。”风流云缓缓道出昔日旧事。
“那灰袍人就是是妖帝后人？”丁蚁问。
“是，我也是前些时日才知道，声音、容貌完全换了一个人，就连气息也变了。”
“当年你师父下山之前，应是利用铸剑炉中道火的气息，遮盖了隐藏于铸剑峰内的霸剑气息……却不料，这一去，再未回来。”风流云慨叹，心中略有所思，又道：“或许，你师尊亦有预感，感知到此去凶险异常，便嘱咐你不可开炉炼剑，怕的就是剑气引动大荒剑的异动，从而气息外泄，招来灾祸，却未曾想到……天意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