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归花果山
第28章 再归花果山
“那孙悟空行于天上数十日有余，，为何数十日之内皆无事，却只在一朝一夕之内偷吃蟠桃、毁坏果树；偷饮御酒、击伤守卫；闯我仙宫、盗食仙丹？其间定有变数！此一问也。”
玉帝点头，对左右道：“查。”
老君又道：“我兜率宫逢登台讲道，故而守备松懈，然蟠桃园、瑶池，皆是层层戒备，那孙悟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其中？若入时不为人知，为何却出时被人看见？此再问也。”
众仙议论纷纷，却有仙道：“老君久在离恨天，许是不知，那孙悟空如今正是蟠桃园管事，他要进那蟠桃园，谁敢阻拦？”
老君面有惊讶之色，环视众人，纷纷不语。却有许真人出列道：“前夕，那孙悟空不在齐天府内清修，外出游荡，交朋结党，乱我天庭。正有蟠桃园管事土地保举孙悟空有治树之能，于是便向陛下提请与他件事管。陛下恩准，特封他为蟠桃园管事。”
老君抚须道：“齐天府自有其职能，若其不尊，只该寻众人看管，责令其不准外出。或层层守备，天罗地网，久而久之，必不敢不从。今既然知道孙悟空乃石猴化生，令其看管桃园，却是何意？”
众皆不敢言。玉帝亦是烦恼，只道：“老君尚有一问？”
老君又道：“偷吃蟠桃，毁坏果树，片刻可见；偷饮御酒，击伤守卫，亦非久事；往来蟠桃园、瑶池会，何其久也？又醉酒出会直至我离恨天，何其长也？奈何众皆知而无人早报？若早知，只当派众兵在天上拿住，岂待他逃下界去？此三问也。”
众仙闻言，皆哗然。众仙皆称悟空有罪，然这一路无视他罪过的，又有哪个逃得了干系？若是事小，不过了了，若成了大事，恐怕牵连众人。
时过境迁，众仙如今又面对了当初“弼马温下界”时相同的情景，原本激烈的朝堂，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众仙思虑纷纷，却无一人出计。
玉帝只叹息一声，问：“太白金星何在？”
太白金星出列上前。玉帝又问：“昔日考教孙悟空，两次传旨召他上天的都是你，如今年他犯此大罪，你以为该当如何？”
太白金星即行礼道：“回禀陛下，孙悟空所犯，条条皆是死罪，罪不容诛。然其在御马监时众人皆称其勤恳，如今称他在蟠桃园内毁坏果树，臣实难信也。此番上天，一心与众人交好，态度谦恭，偶有口角，大多忍让，若说其伤及同僚，臣实不信也。孙悟空其人信道颇深，对老君亦有敬畏之心，若说‘闯’宫，必不敢为也。”
又道：“然其行浪荡，行为不检，屡不自束，偷桃、偷酒、偷丹，此三事，臣不敢作保。正如老君所言，其若在天上，不过问明事由，擒而惩之。如今逃下界去，当谨之又谨，慎之再慎，不易妄动。臣乞下界责问孙悟空，若肯归天受罚，还望上天宽容，从轻发落；若其不肯，再议不迟。”
玉帝准，命太白金星即刻下界责问孙悟空，押解回天请罪。又命左右再查孙悟空毁树、伤人一事。暂且不表。
却说悟空自天庭归来，思前想后如何跟众猴解释，于是天南海北飞了一圈，方才回那花果山。即至，却见白绫条条，黑纱道道，银花朵朵，金塔层层。
悟空心惊不已，驾云直奔水帘洞而去，既入，即喝问群猴道：“哪个死了？如此兴师动众？”
众猴不识得悟空，或四散而逃，或大呼小叫，又纷纷去请四健将前来降妖。
少时，四健将各执兵刃而出，见是悟空，即倒地叩头，痛苦不止，道：“大王一去数十年，杳无音信，我等亦不知如何通禀。如今回来的却是时候，禺狨王已弥留之际，正可见最后一面！”
悟空闻言大惊，急入内观瞧，却见屋内有一妇人，正与禺狨王相谈，似是交代自己后事。细看时，却见那妇人与幺幺却有八九分相似，但比起幺幺却更风韵十足。
禺狨王见门口有人，即抬头去看，见是悟空，喜不自胜，却又无法言语，只用手不停比划，示意悟空近前。
悟空急上前，执手相问道：“兄长，你我不见不过数十日，怎就如此？”正说间，忽想起自己从天庭偷下界来的御酒，于是腾出旁边的杯子给禺狨王倒上满满一杯，喂他饮下。
却说这酒更胜神药，只一杯下肚，禺狨王便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指着那酒瓶问悟空道：“此是何物？”
悟空即笑道：“此乃天庭御酒，固气宁元，有增寿之功。只恨当日未曾留下几粒老君的丹丸，否则便是使兄长长生不老，亦非不能！”
禺狨王即醒，遍问悟空这几十日之事，悟空尽皆答复。禺狨王叹息道：“前番下界，不过毁印弃官，天庭已派兵来讨，此番更胜以往，恐这花果山将逢大难。”
悟空笑道：“彼时来时，便将他战退，此番再来，不过再战而已。兄长若觉事大，便同请众兄弟共来抵御，我等声势在此，便是天庭，亦要畏惧三分！”
禺狨王未置可否，只道：“此事你当与幺幺商量一二，你不在这几十年，皆靠她为这花果山尽心尽力才得保全，否则早此山恐早旁落他人之手。”
“哦？却有此事？倒不知幺幺如今身在何处？”
“方才你进来时，她就在这里。似是见我们有话要说，于是先出去了。”
便又寒暄几句，辞别禺狨王，外出来寻幺幺。却见洞内正将丧事之物尽皆撤去，开始准备酒宴，问之，皆称主母往自己的私园去了。
于是驾起筋斗云，望小园来寻幺幺。经过胡道四的墓碑时，却见上有焚香一炷，再看墓碑，亦已上书胡道四之名，不禁大惊，落在院外不敢入内。
须臾间，却闻幺幺于屋内道：“来者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此声极其疏离，令悟空心有不悦，只道：“幺幺，你我多年不见，仍是挚友故交，何必如此疏离？”
“今大圣既归花果山，我亦了无牵挂。”幺幺说着，自门内出来，身上只背了个小包袱，“正欲将此间之事悉数交还大圣，回族群认祖归宗，既然大圣来此，我便就此告辞，亦可免不告而别。”说罢，低身行礼，随即转身而走。
悟空急上前去，一把扯住幺幺手臂：“你可是气我方才没有与你相谈？”
幺幺微笑：“禺狨王本是将死之身，幸得大圣灵丹妙药，方得转危为安，兄弟之间自有万千话说，我怎会生气？”说着，将悟空的手拿下，又道，“只是我族内多有传召，此前因担心花果山子弟，故而一直未曾前去。如今大圣归来，我亦可安心回归，从此无牵无挂，亦不入这纷争之中。”
幺幺说罢，又要离去，悟空再拦，扯住行囊向后一拽，行囊散落开来，只见其中只薄衣二三件，又有一物掉落其上。
幺幺欲抢，被悟空拦住，拿在手中，却是雕琢悟空模样的石像一个。
悟空手握石像，想起曾是自己亲手雕刻的原形，顿觉心内一紧，道：“我此番归来，再不去旁处。你与我居于此山之内，再不受外事所扰，自此清静无忧，亦不必回那涂山氏去！”
胡幺幺苦笑道：“当年我曾问你，可否愿与我共游天下，隐姓埋名。彼时，你曾说过一句话， 可还记得？”
“什么话？”
“你说你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绝不会满足于‘做一个小妖’如今再反下界，天必惩处，便是上天怜悯，再饶死罪。你若不愿甘心为妖，早晚亦必为天下大患。届时，若上天治我死罪，我虽无怨言，只恐连累族群。还请大圣放我离去，以免牵连众人！”
正拉扯间，却闻来报，道：“禀告大王、主母，那天庭的太白金星又来了！”
悟空闻声，心里不耐烦道：“可是寻我晦气？”
“不知，只是点名大王，要大王去天上相见！”
悟空看一眼幺幺，将雕像收入怀中，只道：“你莫要走远，我去去就来！”说罢，驾云而走。
幺幺看着悟空飞远的身影，只苦笑一声，将包袱重新卷起，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