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一直下
药老头算完，得到结论的一瞬间，便七窍流血，昏厥了过去。
三天时间过去都没人注意到他的昏厥，毕竟对他们来说，闭关十天半个月之类的事情是常态。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店小二，他在去找药老头商量接下来的打算的时候，发现药老头七窍流血，倒在了床上。
他连忙冲了过去将药老头拖了起来，给他把了把脉。待到他发现药老头还有脉象，只是晕厥了之后，松了一大口气。
毕竟现在几人的主心骨可以说是药老头了，他要是出了意外，接下来的几人都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店小二很快通知了众人，几人便赶到了药老头房间。
当发现药老头灵魂力近乎衰竭，且没有自行恢复时，几人决定，接下来开始轮流守着药老头，给他输送灵魂力，直到他恢复灵魂力或者醒来为止。
但是接下来一连几天的状况都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三个武尊巅峰轮流一刻不停地向药老头输送着磅礴的灵魂力，但他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无论输进去多少灵魂力，都只是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药老头的状态仍然和之前一模一样，灵魂力仍然枯竭，同时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众人只好放下手中的一切安排和修炼，来帮助药老头恢复。
就这样，众人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向药老头输送灵魂力，一人输送完了就接着下一个，生怕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但就算这样，这样的日子也比他们想象的要漫长的多得多。
一直到半年之后，药老头终于才是有了一点儿恢复的迹象，身体内的灵魂力终于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恢复。
虽然众人输送进去的灵魂力并没有增加到老牛的灵魂力上，但他们仍然不敢停下，不过输送的速度终于是降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小半个月，药老头醒了，睁开了他那双紧闭半年多的双眼。
与众人想象的精神萎靡不同，药老头的精神抖擞，双眼在睁开的时候更是闪着精光。
虽然他看上去仍是面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一扫昏迷之前的颓势。
药老头开口道：
“破局之法，我找到了。”
众人齐齐看向他，药老头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他失败了，最终是由店小二扶着他起来的。
药老头继续道：
“衍天三术给了我两个启示，相当具体。
“第一个是百年之后，这片小大陆会有一场劫难，很大的劫难。起因是一个人，但并不止和一个人有关。
“虽然对方的修为不算很高，但这片小大陆能够处理他的人少之又少，最终，我们所在的这个小镇会被屠尽。
“那我们……”老牛想要插嘴，但被药老头给打断了。
“听我说完。
“我们不能插手。”药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犹豫，但是老牛和李铁蛋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你是说，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的民众死在我们眼前？”老牛语气冷冷地道。
“老牛，搞清楚主次。”店小二听出老牛的语气，皱了皱眉，道。
“如果我们不在，他们也会死。
“我们的存在，实际上是多余的。”药老头道。
老牛接下来没有说话，于是药老头继续讲道：
“而在那之后，我们需要继续用这个村的名字，并在这里居住下来，并隐藏自己。
“直到八百年后。
“那时，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时。
“会有一个青年，前来带走渺渺。走向一条真正正确的道路。”
“那之后呢，我们会怎么样？乾坤国的仇能报吗？” 店小二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活着，或许死了。后面那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我能算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多。”
老牛之前并没有什么动作，在药老头讲完之后，他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李铁蛋紧随其后，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人。
店小二问道：
“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我也不想，不过这件事情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地多，多的事情我不能再透露了。”药老头有些无奈道。
很快，店小二也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药老头一个人。
他喃喃自语道：
“结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好的。
“可惜，无法见证那一刻了。”
屋外，老牛靠在某个栏杆上，李铁蛋在他身边。
“你说，要听药老头的吗？”老牛开口道，语气中有些闷闷不乐。
“我不知道。
“我以前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很自由的人。
“很多时候，强大能够让我们忽略很多东西。我们能够按自己想要的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曾拥有着很多人羡慕的自由。
“我在他说出我们不管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仔细想来，我自己怕是没有资格去管这件事情。”
“凭什么？凭他救了我们的命？还是说，这样才是他所说的正确？”
“凭我现在没有做出这个选择的权力。”
“你至少还有选择自己行为的权力。”
“没有了。
“从我选择在这里继续呆着，而不是立刻冲回去为他们报仇的时候起，就已经没有了。
“老牛，现在的我们，并没有所谓的自由了。
“我以前是凭借着自己的自由活着，可现在，没了自由可言，我现在活着，已经是仅仅靠着内心的仇恨了。”
“那你也应该保持住你内心的善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和加害者有什么区别！”
“你之前也是这么固执。”李铁蛋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道：
“可要是我们下场，你就这么肯定能够解决问题？药老先生说过了，这个事情不止牵扯着一个人！
“你在坚持的内心善良的同时，也至少想想，自己拥有的那份力量能不能配得上你的行为！”
老牛沉默了。
他不再看着李铁蛋，而是望向天空。
天灰蒙蒙的，从远处飘来了几朵乌云，笼罩了上空，不远处有镇上的居民正在迅速地收着衣服。
“要下雨了。”旁边，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他也望着天空，站在了两人旁边道。
“你看这雨，来得也突然，走得也突然。”
“你说这老天爷倒也怪，又给人们太阳来晒衣服，又偏偏要给人们下两场雨来淋湿这衣服。
“但是人们没办法抱怨，也没办法去给老天爷两刀，就只能乖乖地去收衣服。
“很多人想要帮一帮周围来不及的邻居收一收衣服，但那，至少也得在收完自己家之后了吧。”
店小二转向老牛，又道：
“你的身为强者的同情心不应该在这时候泛滥，刚刚李剑仙也说过了，我们对此事，对现在，对未来都一无所知。
“这里也不应该有所谓的强者。现在，我们几个都只是丧家之犬罢了。”
老牛选择了继续沉默。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远处各家收好了自己的衣服，便进了里屋。
有一家的衣服孤零零地挂在那里，格外显眼。
老牛看着雨一直下，最后不再看着这座雨中的小镇，他选择了转身离开，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百年之后若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不会插手。”
雨一直下，让平时热闹的小镇失去了它该有的声音，只剩下了滴滴答答的响声。
听来并没有让人觉得愉悦，只令听者觉得，相当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