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疾复发
息云跳上马车，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车内因被黑布遮着，光线昏暗，却足够看清是个男人，息云打开剧烈晃动的养魂囊，一团白光挣脱束缚似的闯入他的身体，欲将男人从马车中背了出来，放在路边的树下，息云这才看清了他，光照在他那张熟悉的脸，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四百多年，再次重逢，心中思绪万千。
男人立体的五官似刀刻般俊美，白皙的脸上沾了灰，唇色苍白无血色，一袭紫色长袍破旧不堪，乌发散乱，想象不到经历了何种苦难。
息云颤抖着手轻抚那张如美玉般无瑕的脸，声音哽咽，轻声唤道：“玉殇。”
男人睁开眼，一双深邃的杏眸凝视着息云，带着几分迷茫。又转为警惕，推开了息云。
“你是何人？”男人迅速起身，声音冷若冰泉，冷漠而疏离。
息云被推的摔在地上，止不住咳嗽，欲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不禁讥诮道：“我家主子好心救你，你竟恩将仇报。”
男人困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身形瘦弱，精致的眉眼显露出一丝疲惫，男人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不少。
息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吐槽，这男人怎么丝毫不怜香惜玉。
“抱歉，姑娘。”男人上前俯首作揖，眼含歉意，声音也变得轻柔。
“无碍咳咳”息云才挤出两个字，又开始猛咳，欲轻拍息云后背，为她顺气。
男人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息云抬眼，无力地与男人对视，虚弱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秦玉殇。”秦玉殇声音低沉，极其好听。
息云心中触动，鼻子一酸，秦玉殇见状不知所措。
息云哑着嗓子道：“云儿，我叫云儿。”
说罢，在欲的搀扶下，靠着树下坐着，小脸逐渐恢复血色，困意了然，眯了眯眼。
欲顺势责备道：“我家主子身子骨弱，方才你那一推，也不知会有什么好歹来。”
秦玉殇似乎明白欲的意思，下定决心道：“在下愿意负责。”
“怎么负责，以身相许么？”息云打趣，原本哑着的嗓子也变得细软动听，脸上浮出浅浅笑意，毫无方才的虚弱之感。
秦玉殇瞬间怀疑她方才孱弱的样子是装的，不由有些薄怒，下一秒又见息云皱眉捂住嘴轻咳两声，脸色缓和了些，轻声道：“姑娘莫要打趣我了。”
欲在一旁沉默，面对息云的调戏秦玉殇的样子有一丝错愕。
息云注意到欲的神情，顿时感觉欲在身边极其碍事，心中想方设法想着如何把欲支开。
“我与侍从初来此地，身上盘缠已全花光，不知秦公子是否能收留我们。”少女清脆细软的声音带着恳求。
秦玉殇沉默片刻，如实回答：“说来惭愧，我如今也居无定所。”
空气中莫名沉默，欲一脸疑惑，从身上掏出些许银两，不解道：“主子，我们身上还有银两啊？”更加沉默了。
息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瞥了欲一眼，在秦玉殇的疑惑下，小声道：“许是我忘了。”
“我受人陷害，如今那虎狼之地是去不成了，前些日子无凝宗发出招收弟子的通告，不知此去可还来得及，许是要同姑娘分别，姑娘的恩情记下了。”
“说得倒轻巧，你若进了无凝宗，我们又如何寻得到你。”欲在一旁讥诮道。
息云眼珠子转了转，浅浅一笑：“这可巧了，我也要去那宗门进行入门试炼，也好，路上有个伴。”
“主子，您这身子”
“就这么定了。”息云打断欲的话，笑意晏晏，看向秦玉殇，秦玉殇正对上她的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愣了神，又迅速回过神来，答应了。
息云垂眸，思索片刻，慢条斯理道：“敢问秦公子可知自己睡了多久？”
秦玉殇怔住，紧锁眉头，似是在回想，片刻后默默摇头。
息云问向一旁的欲：“现下是什么日子？”
“八月中旬。”
秦玉殇算着日子，自己竟昏迷了半月。
息云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静道：“看来这其中的缘故，还需秦公子去查证了。”
“我心中自有数，且不急着，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入无凝宗，距离入门试炼还有五日，应该赶得上。”秦玉殇心中早已有了底，想要他性命的无非是那人，但他不必着急，一切慢慢来。
息云瞧见面前男人不经意一笑，心中早已了然。
欲驱使刚刚清理完的马车沿着路行驶，息云同秦玉殇在马车内，秦玉殇此时换了身玄衣，借着息云的手帕擦拭那张俊美的脸，息云在一旁看出了神，随口道：“阿欲的衣裳穿你身上竟刚好。”
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入他耳中，清澈的眸子定格在他身上始终不移开。
“多谢。”秦玉殇神色温柔又疏远，面对息云的注视全身不自在，也不敢与她对视。
息云见状，笑意更深，视线落在秦玉殇披散着的乌发，慢慢靠近。
“怎么了？”秦玉殇慌了神。
“阿欲小的时候我常常替他束发，公子何不让我试试？”说罢，息云开始上手拨弄秦玉殇的一头乌发。
秦玉殇始料不及，来不及躲，想要推开，又顾及少女身子弱，只得屏住呼吸，任由她摆弄。
少女紧挨着他坐着，闻得到她身上的清香，衣服摩擦间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秦玉殇感觉得到息云指尖落在头皮上的触感，温热柔软，她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吐在他的耳边，让他心痒难耐，脸红到了耳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一盏茶的功夫，息云松手，声音娇嗔，在他耳边吐字：“秦公子耳朵怎么红了？”
秦玉殇回过神，身子往边上一挪，与息云保持了距离，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一根发簪，询问道：“这是哪来的？”
息云拿出一只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的袋子，眨巴着眼睛，在他眼前晃了晃：“从空间袋掏出来的，你的衣服也是从袋子里掏出来的。”这簪子是她亲手做的，与她头上是一对，但她不说。
息云拿出另外一只玄黑色空间袋，扔给秦玉殇，解释道：“虽然入了无凝宗后会给弟子分发，但为了方便，我便送你一只了。”
“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过？”秦玉殇接过空间袋，不禁好奇，饶有兴趣地看着息云。
“我什么都知道。”息云靠着车窗，脸上露出得意，说话间，扯出一抹笑，看着秦玉殇竟有一丝媚。
秦玉殇别过脸不再看她，掀开窗帘，故作看窗外的景象，肩上一沉，息云不知何时挨了上来，靠着他睡下。
秦玉殇垂眸，忍不住戳了下息云的脸，轻声道：“醒醒。”
息云不为所动，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睡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病态般苍白的脸上，嘴唇稍稍有了点血色，落下一点粉，令他看着出了神，也不忍心叫醒她。不知为何，在她身上总会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丝毫不抵触她的触碰。
初秋的时节，无凝宗所在的天应城早已是深秋的模样，今日不见太阳，冷风飒飒，天上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 ，息云等人恰好在第四日赶到。
“明日便是入门试炼，我们便找家客栈吧。”秦玉殇扶着息云下了马车，轻声道。
一旁刚要伸手的欲尴尬地抽回了手。
秦玉殇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过分亲密，松开了息云，息云不明所以，丝毫没有注意，只是看向呆愣着的欲，疑惑道：“怎么了？”
欲回过神，故作淡定道：“秦公子说的对，我们该找家客栈对付一晚。”
欲驱车行驶了四天，除了中途喂马吃饭，可谓是生产队的驴，争分夺秒，不把鬼当鬼看，他俩倒好，在马车里睡了一路。
秦玉殇搭上欲的肩，问道：“小兄弟，不知你这是何等毅力，竟能四天不合眼，佩服。”
男人浅浅一笑，欲心里遭受了打击，却也是敷衍一句：“能者多劳。”心中憋得慌，却无处宣泄。
天应城街边摆摊者甚多，路上人来人往，息云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需要的东西，身后的欲早已不见了踪影，息云也未曾发觉。不起眼的角落支着一个小摊，摊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看得到眼睛，一股神秘感吸引了息云的注意。
摊上皆是一些寻常物件，息云走近，目光锁定在一把折扇上，纤细修长的手拾起折扇，抬眸问那摊主：“这把扇子怎么卖？”
摊主正坐着，闻言，抬头与息云对视，那双眼睛如狼般锐利，若是寻常人定被那双眼睛吓到。
“两百中等灵石。”对面的人声音沙哑，语气平淡。
息云展开折扇，看出扇骨是由高等灵兽骨制成，连扇面都是说不出的材质，只是清透如冰，实在让她想要买来研究，忙摇头道：“少点。”
“可以不要。”那人不再看她，低头闭目养神。
息云咬咬牙，狠下心来，拿出一只空间袋，扔到他面前，不舍道：“自己数。”
那人这才睁眼，多看了息云几眼，拿过空间袋，摆了摆手，示意她拿走。
息云只感到这人十分奇怪，不过这把扇子极其合她眼缘，两百便两百吧，反正是赤浮炙的钱。
天应城不愧是无凝宗所在之地，所到之处皆是灵石交易，物件直接翻倍。
息云耍着手中的折扇，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眼前一黑，撞上了坚硬的东西，吃痛地闷哼一声，连忙后退几步，抬头一看，一辆精致的大马车呈现在眼前，还未看够，手臂被人猛地一抓，摔进了一人的怀中，男人熟悉地气息迎面扑来，息云能听到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