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打击
时间就一天天过了。
在一个周六的晚上，宁宛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她有些害怕，因为三个多月前的来电也是陌生的。
“你好。”宁宛还是心有余悸地接通了。
“你好，是宁宛吗？我是吕彩，吕轩的堂姐，还记得吗？”一个女生的声音。
“记得。”
“对不起，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看奶奶一直在唠叨吕轩，还有你的名字，想了想，还是冒昧给你打了这个电话。”宁宛记得吕彩，她是吕轩的堂姐，已经结婚生子了，上次吃饭见过。
“有什么事吗？”宁宛问。
“奶奶快不行了，你方便到江市医院来一下吗？”
宁宛心里轰地一声，差点要站不住了，那个慈祥的老人……
原来，吕轩的事情奶奶并不知道，部队的人看奶奶年纪大了，没敢通知她，但是给吕轩伯父说了，让他方便的时候再通知奶奶。
但奶奶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前天晚上起夜时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第二天早上才被吕伯父发现，赶紧送到医院。
但奶奶年纪毕竟大了，摔跤后没有及时救治，所以送到医院后情况非常紧急，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吕轩伯父一家商量了后，决定在奶奶走之前告诉她吕轩的事情。昨天晚上，奶奶得知后，便一直叫吕轩的名字，还时不时叫起宁宛。所以吕轩堂姐便打电话给她，看她能不能来看老人家最后一面。
宁宛放下手机后连忙换衣服，跑到楼下坐出租车到了医院。
到的时候，病房里围满了亲人。
吕彩看到宁宛到了，便红着眼睛走出来，拉她走到奶奶跟前，凑到她耳边说：“奶奶，宁宛来了。”
奶奶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手也微微地抬了一抬。
宁宛赶紧拉住奶奶的手，呜咽着说：“奶奶，我是宁宛，我来看你了。”
奶奶的嘴角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很快，又有其他亲戚相继过来和奶奶告别，宁宛被挤到门边上。
当天晚上，奶奶走了。
宁宛离开医院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她一个人走到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她无意识地打开手机，一条未读信息。
【喜欢小动物吗？”我：当然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我：这怎么说呢，顿顿都有吧！】
又是卢锐发过来的段子，两个小时前的。
她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被秒接了。
“宁宛吗？”
“是我。你还没休息呢。”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
卢锐似乎感觉到什么，便问：“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
“你在哪个医院？”
“江城医院。”
“好，你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你不要挂电话啊。”
……
半个小时后，卢锐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他看到了宁宛，才挂掉与她的通话。
他走到她面前，单脚跪在她旁边，轻轻问：“怎么了。”
宁宛看了一眼卢锐着急的样子，大冷天的额头却有细细的汗珠，一把抱着他，小声地哭了起来。
“好好，没事。”卢锐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着。
好一会，他看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了，便说：“我们到车上去吧，这里风大。”
他们坐在了车上后，卢锐便问了：“发生什么事了，生病了吗？”
宁宛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卢锐陪她坐了一会，又问：“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奶奶走了，她也走了。”宁宛突然看着他说。
卢锐看着她悲伤、彷徨的眼神，便过去轻轻地抱着她：“谁都不想的。”
宁宛不禁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宁宛对卢锐说。
“好，那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卢锐叹了口气，“那你到我家吧，我家有房间给你住。”
宁宛点点头同意了，她对他，是满满的信任。
他们此时只是朋友，无关其他。
卢锐把宁宛带回了家，他住的是三室一厅的高级住宅小区，位于最顶的二十一层。
三居室是一间主卧，卢锐在住；一间次卧，有柜子、桌子、椅子，床和床垫，但是空空的，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连枕头和床单都没有。最后一间是书房了。
“我这里好像没有新的枕头和被套这些了，我都用过了，但已经洗过的，干净的。”卢锐有点为难地说。
“没事，麻烦你了。”
“好，那我去帮你把床铺好吧。”说完，卢锐转身回到主卧，拿出一个枕头、一套灰色的床上用品，回到次卧整理起来。
一会床便铺好了。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刚刚整理的床，对着宁宛说：“我这里每个星期都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也不算脏，你先凑合一下吧。”
“好。”
“这房子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我房间里，另一个就在你房间对面，但也是什么都没有，等会我再给你拿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厨房在客厅旁边，水和饮料都有，你随便拿。”
说完，他便去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过来，放在对面洗手间里。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睡吧，有事叫我就可以了。晚安！”说完，卢锐便走进主卧，关上了门。
宁宛看了一下她的卧室，除了床上用品，都是空的，倒也干干净净的，还算舒服。
她走进房间对面的洗手间，开始洗漱起来。幸亏现在是冬天，她里面穿的是秋衣，洗过澡后直接穿上当睡衣也可以接受。
洗漱完走出洗手间，外面很安静，卢锐在他关着门的房间里，外面似乎是宁宛自己的世界了。
洗过澡后的宁宛似乎更加精神了，再加上已经过了她的生物钟，她有点睡不着了。
她知道卢锐不会出来的，便到厨房拿一瓶水，走到沙发上坐着。
三个月多月了，她早已经接受，再加上忙碌的工作有效地麻痹和充实了自己，本以为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
谁知道今天，他的亲人也走了。
她突然有点害怕，再次软弱了，忽然不想一个人独处，一个人回到那个住处。
当她看到卢锐的信息时，像溺水者遇到了救生圈一样，便把他抱住了。
她知道这样是不恰当的，但她内心的恐惧压住了她的理智。
她还不想睡，便打开电视机，声音设成静音，看着屏幕上的人影来来回回。
慢慢地，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卢锐一直在房间里，他听得见卢宛走进走出洗手间的声音，也知道她没有睡一直在客厅里。但还是把空间留给了她，没去打扰她。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卢锐忍不住了，他走向了客厅。
原来她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在静音地播放着。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把她抱回她的卧室去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想抽开手离开时，宁宛这时却伸手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犹如落水者抱住了浮在水面的木头。
真的抽不开，他看了一眼宁宛，她睡得正沉。
后来，卢锐趴在床边睡着了。
昨晚没有拉上窗帘，宁宛被早晨的阳光照醒了。她抬起一只手遮遮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抱住了一只手，再定睛一看，卢锐还趴在床边睡着，他的眼镜摘开了，他的眼睫毛很长，鼻梁很高，嘴唇细长。
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想想自己还压着他的手，赶紧往后退了退。
这时，卢锐也醒了。他的手臂生疼着，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
看见宁宛也醒了，便解释了一下：“昨天我抱你回来，手不小心被你压住，然后……”
“对不起。”宁宛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样？”
卢锐轻轻动了一下手，“一会就好了，没事。等一下出来吃早餐吧。”
“好。”
宁宛出来的时候，卢锐还在厨房里忙着，她便走到厨房里去。
卢锐看见她来了，有点抱歉地说，“还要再等一下，你到沙发上坐一会吧。”
“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先坐坐吧。”卢锐笑着说。
宁宛也没有坚持，她是知道卢锐在厨房的本事的，便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的位置刚好看得见卢锐在炒锅里炒着什么，忙碌地拿拿这个，动动那个，还时不时推一下他的眼镜框。
她的心顿时觉得很暖很暖。
自从那一次表白后，他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总是默默地守护着她，不曾给她压力。
跟他在一起总能安心、暖心，所以她昨晚很唐突地跟着他回来了。
她想到一句话：没有多少来日方长，更多的是世事无常。
正在这时，卢锐端着早餐走到了餐桌旁，“过来吃吧，饿了吧。”
宁宛走过去和他面对面地坐着。
“我做了炒面还有一个稀饭，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卢锐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夹了份炒面，还晾了碗稀饭在她手旁。
宁宛尝了一下，连连点头，“好吃。”
“那你多吃点。”
两人吃完早餐后，卢锐问她想不想回房间再休息一下。
宁宛知道他很忙，便说想回去了。
卢锐想了下：“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反正要回办公室，顺路。”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
下车前，宁宛看着卢锐说：“对不起，谢谢！”
卢锐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没事，好好的！”
他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