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过往之事,人死债消
杜伯与郝世元身上的伤势,虽重却不致命。
但他们受伤后走了不知多久多远,体内的血液几乎流尽。
能挺到现在,还是他们武道修为已经达到淬骨境,体魄超于常人数倍的原因。
不过就算体魄再怎么强于常人,现在人也已经是灯尽油枯,命在垂危,怕是熬不过今晚。
郝运穿越来满打满算不过是多半年时间,虽说杜伯一直暗中护他周全,但郝运还是缺了那一份亲近。
而其父郝世元,平日里对待郝运,表面管束严厉,实际上却颇为溺爱,但郝运毕竟不是郝世元真正的儿子,所以对其并没有太多的父子之情。
综上原因,这才导致了郝运此时能够如此的冷静。
此刻他心中的愤怒,远大于伤感。
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和预想不同。
所有事情,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最后怕是真的会变成郝运一人独抗千军的局面。
屋外,雨下的又大了些。
屋内,烛火且随风摇动。
杜伯的呼吸,越来越弱,直到最后,郝运圆方二人也没有等到杜伯醒来。
屋内一片寂静,圆方眼中的泪珠,终究没有含住,缓缓滑落脸颊。
郝运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心中生出了一丝愧疚,如果当时不让杜伯前去保护郝世元的话,杜伯也不会死。
拾起桌上铜盆里的半截箭矢,郝运轻轻读出箭杆儿上的字体——“云州守备”。
由此看来,今夜这一场大戏,不仅有枫杨郡内那些家伙,还有青云城里的人。
就在这时,微微的一声咳嗽响起,另一侧的床榻上,郝世元睁开了双眼。
他眼眸缓缓移动,直到看见了郝运的身影。
那眼神里,似乎带着强烈诉说的欲望,
嘴角蠕动了许久,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郝运靠近,附耳倾听,郝世元拼尽了全力,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个字,“走!”
声音低微至极,若不是贴近,怕是根本就听不清楚。
郝运握着老爹的手,在他那带着一丝焦急的眼神中,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郝运点头,郝世元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瞳仁渐渐涣散,鼻息也渐渐消失。
这一刻,郝运心中突然空了一片,他似乎有些理解了圆方之前的那种伤感。
屋内更加的寂静了,唯有屋外的喊杀声,愈来愈近。
一主一仆,一个死了爹,一个也算是死了爹。
终于都变成了真正的孤儿。
郝运伸手将郝世元的眼皮子慢慢合上,脸上似哭似笑。
“老头子啊,虽然我知道当年你也参与了灭门吕家之事,但你终究不是主事之人,你身为人子,怎么能不听从那郝天骥的吩咐呢?
想来杀妻族一家这种事情,让你一直愧疚在心吧?
郝家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但你终究还是我生父。过往之事,人死债消,但那偷生之辈,我当灭之!”
郝运握着那渐渐冰凉的手,眼中杀意愈来愈浓。
“这枫杨郡,这青云城,这云州境内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又能有几个好东西?”
“既然不让本少玩争霸流,那本少就玩玩莽夫流!世家门阀?王朝仙门?呵呵……”
屋外雨急风骤,房门突然被大风吹开。
室内点燃的蜡烛,瞬间被狂风吹灭,唯有门口两盏左摇右摆的灯笼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透过那扇半掩半开的药师堂大门,可以隐约看到外界那混乱的场景——
弩箭的破空声,刀剑的劈砍声,人们的惨叫声……
偌大一个郝府,今日沉浸在血腥惊恐的地狱中。
雨幕遮挡视线,看不出夜色里究竟有多少杀手。
依稀看到成百上千道黑影,在不住的举刀落下。
刀身入肉,刃断白骨,
长枪刺体,血溅四处。
骨裂筋折,求救无门,
箭矢飞射,哀嚎遍地。
昔日奢华豪气的郝府,今夜却是血流成河,到处杀戮。
还有一些房屋的内部,燃起熊熊大火,不知是被人引燃,还是无意间碰倒了火种,就连天上那瓢泼大雨,也无法将其熄灭。
侍女丫鬟,伙夫仆人,这些寻常下人,或是被一刀斩杀,又或者是被乱箭射死。
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此时浑身湿透,跌跌撞撞的在地上染血的尸体中寻找着。
“文儿,文儿……你在哪里?”
此刻的王夫人,披头散发,妆容融化,整个人疯了一般的搬动着尸体。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从那些乱刀之中活下来的。
翻找了好一阵,她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令她骄傲的儿子,就在她刚刚起身准备继续寻找时,一柄长枪从暗处刺来,瞬间贯穿了她的胸膛。
枪头一拧,鲜血喷洒。
王夫人大睁着双眼,嘴角微颤着慢慢倒下。
长枪一放一收,一道身影从暗中走出,旁边那烈烈燃烧的火光,照映出此人的面容。
正是与郝运昨夜有过一面之缘的书生吕岳,吕浩然。
他一手持枪,一手抓着一颗头颅。
若仔细分辨,便能看出,这颗头颅,居然是那王夫人一直找寻的郝文。
吕岳将手里的脑袋随意扔在了地上,然后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院落,火光映照下,院门处的牌匾,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归隐”。
“老东西,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
吕岳咬牙切齿,目中怒火燃烧。
几声闷雷过后,雨势渐渐变小。
没多久,周围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团团火把的光芒。
喊杀声,惨嚎声,比方才更上一度,相比之前,杀戮更甚。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下人的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捶飞,狠狠的撞开了半掩着的院门。
站在房门口的郝运,在那两盏灯笼的微弱光芒下,低头看去。
只见那个下人,七窍流血,眼球暴突,胸口也已塌陷,死的不能再死。
随后便看到几个高壮的人影大步迈入药师堂的院门,
“哟吼,是个公子哥儿。兄弟们,发财了啊,这边还有一只郝家漏网之鱼!”
一声招呼,又是几道身影跟了进来,全都摩拳擦掌,杀气腾腾。
看着前面这群不知姓名的小卡拉米,郝运笑了。
“我只是想听听小曲喝喝茶,你们为何要逼我这个挂比……大开杀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