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愿你不再哭泣
“我五毒教错不错还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你对待自己的族人不也是一样的残酷冷血。”丁昱说着，又记起了那漫山遍野的尸骸与鬼魂。
“为了五毒的发展延续，有些牺牲是不可避免。”
“你满嘴的大义，但我只看到了尸山血海。那些孩子有什么错？他们可不知道你的什么深明大义或是利益纷争，他们错就错在出生在这个地方。牺牲无关的教徒甚至孩子才换来的安稳，你们真能享受的心安理得吗？既然五毒教不能庇护他们，换个什么六毒教七毒教也不是不可。”
“黄口小儿，敢如此大放厥词，先让我来看看你的斤两。”告里徕低沉的用苗语说道，可惜丁昱完全听不懂，何清也并没有翻译这一句。话毕，告里徕的蛇杖突然红光大作，一道蜈蚣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丁昱而去，丁昱施展穿风躲避，可这告里徕的百足裂天，不但个头比何清的大的多，甚至宛如有生命一般，竟能跟随着丁昱攻去。
丁昱一惊，但又迅速冷静下来，施展穿风，向告里徕的方向窜去。告里徕见状，果然改变了百足裂天的方向，令其轰击到了天花之上，大殿瞬间被开了一个窟窿。
近了身的丁昱提着千山雪一剑刺去，告里徕也终于用出了穿风，她的步伐更加变幻莫测，速度之快，让丁昱始料未及，看来穿风的修炼果然有高下之分。
还没等丁昱反应，告里徕的蛇杖裹挟了一道绿光，形似毒蛇的獠牙，从丁昱背后刺下，此乃五仙术法：碧鳞刺。
“步在意先，进退自如。”丁昱几乎没有思考，就施展出穿风闪到一旁，又接着一剑劈下，告里徕反身击出蛇杖，与千山雪碰撞在一起，又左手打出一掌，丁昱也没躲闪，迎着告里徕的攻击也打出一掌，两掌对在一起，仅一瞬间，丁昱就被击飞了出去。在空中飞出了十几米，才摔落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丁昱暗骂一声，通过接触，他感受到了告里徕体内的灵力，那磅礴恐怖的感觉，想要硬与之对抗，想来绝无可能。丁昱对灵力的各个境界还不熟悉，只是觉得可怖，实际告里徕已然是万会境五重的实力。
再说这告里徕，这一击过后，也变了脸色。眼前的丁昱，竟然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难怪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的灵光，起初自己还以为他是专精武术的高手。但普通凡人受了刚刚这一掌，早就该一命呜呼了，可这丁昱竟然还能站起来，可见其不凡。
因为心中的疑虑，告里徕愈发谨慎了起来。丁昱也明白不能强攻，只能智取，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逼迫告里徕不断使用灵气，将其耗空再一举拿下。
丁昱挥起千山雪横扫，一道道寒气向着告里徕呼啸而去。告里徕见识过丁昱此前的逃脱法门，自然知道丁昱此时的想法。她并没有施展穿风，反而是一跃而起，接着抬起左手打出一道光柱，那光柱速度奇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仅是一瞬之间，丁昱就被这光柱裹挟，扯到了告里徕面前。这正是五毒秘传五仙术法——蟾舌。
告里徕的蛇杖又缠上了绿芒，碧鳞刺向丁昱攻入，丁昱用千山雪挡下了攻击，但告里徕的左手却又用出了五仙术法：蝎尾，她并拢指尖，如毒刺一般，裹挟着一阵黑雾，向丁昱攻去。
穿风虽强，但终归是靠腿脚的身法武术，如今丁昱被扯到了半空，根本没有发力点，施放穿风就无从谈起了。
眼看蝎尾就要刺中丁昱，一道血气汇聚为一柄形似柳叶的青铜长剑，挡下了这一击。丁昱终究是召出了宿魔。
两人分开，落在地上。丁昱此时手持双剑，一边寒气逼人，一边血气漫天。
再看告里徕，脸色十分难看，说了些什么，一旁的何清听了，也脸色一惊，缓缓开口道：“你是……剑鬼？”
“你告诉她，我是剑鬼姬良的大弟子。”
这下告里徕有些忌惮了，且不说丁昱手持两把神器，倘若真杀了丁昱，自己能否承受得起来自剑鬼的无尽怒火。但眼下也没时间让告里徕多虑了，丁昱已经手持双剑杀了过来。
即使危险，但丁昱也不敢再拉开距离了，一旦被告里徕的蟾舌拉到空中，丁昱就失去了无限穿风的最大优势，眼下只有近身肉搏，防止告里徕腾空，耗光告里徕的灵气，才有获胜的可能。
丁昱不断挥动双剑，向告里徕劈去，有着穿风加持，攻势迅猛凌厉。告里徕接下丁昱的攻击，不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直入灵魂，不得已，她也释放出穿风，在丁昱的批次下辗转腾挪。
告里徕深知不妙，若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自己的灵气不时就会用尽，届时不能释放穿风，也无法凝炼灵力施放法术，自己恐怕真敌不过这手持两把神器的小子。
但此时，丁昱的体内也正无比热闹。
“下劈！下劈！”
“放屁！这下明明该前刺！”
两把灵剑竟在丁昱体内起了争执，争夺起了控制权。
丁昱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不光是因为听着两把剑的互骂，还有两重乱花术对丁昱精神的刺激。
果然下一秒，丁昱身影一顿，攻击有了片刻的停滞。告里徕没有错失良机，飞身跃起到了半空中，打出蟾舌，将丁昱拉了上来。周身红色灵光愈发闪亮，同时黑雾弥漫，似乎形成了一个可怖的鬼脸。
一旁观战的何清叹了口气，这是五毒至高武学法术：索命诀，眼下告里徕更是灌注了几乎全身灵力的必杀一击，丁昱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鬼脸般的黑雾吸附于蛇杖之上，告里徕反持蛇杖，宛如长矛，刺向丁昱。
噗的一声，鲜血四溅。
……
……
丁昱从贺北离开，第一时间先赶去了蕾公山。
“欧波乌前辈……我知道这是唯一传世的孤品，但是……我想借散魄蛊一用，不知前辈能否割爱……”丁昱低着头开口道。
“借？你难道还能还吗？要它何用？”
“击败告里徕，解救五毒众人。”
“告里徕？你可知道这散魄蛊乃是世界第一蛊毒，若落入五毒教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五毒教存续千余年，告里徕也任了近千年教主，虽有对其做派心生不满者，但也不乏大量狂热教徒，你以为的解救，对他们而言真的是解救吗？”
“道理我都懂，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最近一闭眼，面前都是那些被残害的孩子们，那天新来给我送饭的孩子，可能不过几年也要成为他们精进力量的牺牲品，我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管……五毒圣女已经幡然醒悟了，但她毕竟身居圣女之位，告里徕又对其有养育之恩，倘若由她行谋反之事，怕是会背负不忠不孝之名，难以服众……骂名我来背，只希望那些孩子们不用再流泪。”
“我很佩服你的大义，但你的想法还是过于冒险了。告里徕是万会境的顶尖高手，而你只是一个凡人，怕是还没靠近她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你这么去，就相当于把散魄蛊拱手相让。”
“前辈，请您将灵气注入我体内探查，要小心一些。”
欧波乌将信将疑，伸出手放在丁昱下腹，注入了些许灵气。不出意料，剑鬼强劲的灵力将欧波乌震了出去，虽有准备，她还是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你……”欧波乌满脸震惊看着丁昱，良久才缓缓开口，“跟我来吧。”
欧波乌带着丁昱，进入了阁内，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和一个小瓶。
“这就是散魄蛊了，使用之前要提前涂好这瓶粉末，否则会被误伤。散魄蛊虽毒，但起效往往需要数月之久，期间宿主还会承受噬魂散魄之痛，你不是五毒教徒，告里徕定然不会料到你会给她下蛊，但你要不断逼迫她运功，才能加速蛊毒攻心。”
“多谢前辈大恩！”欧波乌曾救丁昱一命，对丁昱已是恩重如山，如今又贡献绝世蛊毒孤品，对丁昱来说，宛如再生父母。丁昱正欲跪地谢恩，却被欧波乌拦下：“你若真能扳倒五毒教，让我这一众姐妹还乡，那便是于我有大恩，该我谢你才是。”
……
……
丁昱此时浑身鲜血，正是从告里徕口鼻喷出。告里徕一下失了气力，径直摔落在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中了蛊毒，恐怕是一开始与丁昱对掌时遭了暗算，之前就有无比的疼痛遍布全身，还以为是丁昱宿魔剑带来的效果，眼下因为调运全身灵力释放索命诀，蛊毒已然攻心。
告里徕看了眼一旁的何清，她依然站在那里没什么动作，这下告里徕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她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甘。
丁昱走到告里徕面前，示意何清给自己翻译：“你应该是教中年纪最长的人了，百年前被使用的那个散魄蛊，被用在了谁身上？”
“……那人叫乜清泉，他为了人蛊丹修炼法门，率众强闯五毒教，造成死伤无数……也正是那时候起，教主才决心用人蛊丹培养绝世高手，以防外敌入侵，肃清一切带功叛逃者……”何清翻译着，眼眶却慢慢红了。
“告诉她，五毒不会落寞的，这会是全新的开始。”
告里徕听完后，终于是不再抽搐，安然闭上了双眼。何清也终于忍不住，扑到了告里徕身上，哭的撕心裂肺：“教主大人……对不起……我不能再让您继续蹂躏无辜弟子了……但是您放心，您的养育恩情我不会忘，我这就下去亲自给您赔罪。”
说罢，何清突然掏出匕首，向自己刺去。叮的一声，丁昱用宿魔剑，挡下了何清的这一刀。
何清抬起头，看着丁昱，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昱缓缓开口：“你背了这么多人命，就想这么一死了之？五毒教现在群龙无首，你身为圣女，还不能死。你就好好的活着，每天想着那些惨死的孩子，慢慢赎罪吧。”
“……我该怎么做……”
“去蕾公山，把欧波乌前辈请回来。她光明磊落，心地良善，在你明白该做什么之前，由她主持大局，是最好的选择。眼下，先听我的安排……”
……
半晌，何清拖着被斩了首的丁昱，从断壁残垣中爬了出来。
“教主大人……在抵御外敌的过程中，不幸仙逝了。”何清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教主实力超群，重伤来犯者，却不慎被偷袭，我虽消灭了贼人，却没能救下教主。”
何清将丁昱丢了下去，抬手打出了一条红色蜈蚣光柱，顿时一阵飞沙走石，声动如雷，待烟尘散去，丁昱已经被轰的渣都不剩。
“眼下贼人已死，护驾不力我稍后自会领罚，还请各位，先和我入内，为教主收尸……”
此时，丁昱已经换上了被斩首的长老的服饰，混入人群，逃出生天了。
两日后，镇子上的酒吧内，何清和丁昱正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情况怎么样？”丁昱问道。
“我求了好久，欧波乌前辈才答应和我回去。现在已经昭告五毒各分坛，由散魄蛊创造者，曾任鸩堂堂主的欧波乌，暂理五毒教主之位。”
“有别的声音吗？”
“自然是有的，徕家的人有些意见。但因为是圣女的想法，且欧波乌前辈只是挂代理教主，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储阁呢？”
“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人蛊丹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今后，储阁的孩子由我亲自照顾、指导。我会让她们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为五毒的翘楚。”
丁昱点了点头：“你有手机吗？”
“是有一个……只不过没怎么用过。”何清掏出了一台直板造型的挪鸡鸭，丁昱一阵汗颜，不过转念一想，这无毒教里连信号都没有，买再智能的也没有用啊。
“交换一下手机号吧，明天我就回中州了，之后有什么问题，也方便联系。我会时不时来检查你有没有好好赎罪的。”
何清点了点头。
丁昱饮完了面前的酒，跟何清道了别，起身离开，踏上了回中州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