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样的选择
“滚！”丁昱突然伫立在原地，抱着脑袋大叫起来，肥遗吓得躲到了旁边的树后。
“丁昱……你没事吧……”陈峻德在一旁也吓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昱大口喘了几口气：“没事……之前控制你那把剑想蛊惑的我心神……妈的从老子脑子里滚出去！”说着，又开始骂了起来。
陈峻德走到肥遗旁边，把肥遗揽到怀里安抚着：“没事。这叔叔不是骂你呢，别怕。”
过了一小会儿，丁昱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一只手拍了拍丁昱的肩膀。丁昱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了老陈，休息一会就好。”
“啊？”陈峻德好像有点不明所以。
丁昱抬起头，看着面前疑惑的陈峻德，和他怀里表情惊恐的肥遗，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如果二人都在自己面前，那刚刚在背后拍自己肩膀的是谁？
丁昱不禁咽了咽口水，准备回头一看究竟。
“别回头！”宿魔突然一声，阻止了丁昱，“这次确实是鬼。”
关于鬼神的问题，宿魔具有绝对的发言权，宿魔别的话，丁昱可以一个字都不信，但这方面的问题，丁昱不得不信。
“让我出来，只需片刻便能帮你摆平。”宿魔继续说道。它具有号令鬼魂的能力，此言不虚。但是丁昱显然不愿意再把身体交给宿魔了，毕竟它一有机会，就想控制丁昱，千山雪也说过，对宿魔的封印每解开一次，便会弱上几分，丁昱不愿再冒这个险。
“跑啊！”丁昱大叫一声，弹射起步，拉起陈峻德和肥遗拔腿就跑。
“怎么回事啊小兄弟？这突然跑什么？”陈峻德还没搞懂现在的状况，但脚下的动作也没停。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这种事情相信眼前的丁昱准没错。
还没等丁昱回答，迎面的树上突然掉下来半截身子。
“卧槽！！！！”丁昱差点魂都吓飞了。一旁的肥遗也叫了出来，显然他也能看见。
丁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陈峻德和肥遗围在他左右。此时，四面八方都开始出现一个个形态可憎的人影。丁昱感觉周围的气温都瞬间低了，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小小的山头，到底是多少孤魂的埋骨地。
“宿魔……这什么情况？”丁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好像都是冲你来的啊，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
“该不会是你吧。”丁昱绞尽脑汁，自己身上和鬼魂有关的唯一东西，大概就是宿魔剑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宿魔，这些孤魂野鬼看见我害怕还来不及呢，还能来找我？”
丁昱不断回想，究竟自己做了什么，会让这些孤魂野鬼都冲自己而来，突然，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袋。
“难道是……刘洪涛？”
丁昱这才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天刘洪磊能直接找到自己，并认定自己对刘洪涛动过手，想来刘洪涛当时一定是在自己身上做过什么标记，自己看不见的标记。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丁昱细想了，四面八方的恶鬼如丧尸出笼一般向丁昱三人袭来，眼看就要扑到丁昱身上了。
“千山雪！解！”
随着丁昱一声暴喝，一股暗红色的血气渗出了丁昱的左臂，片刻之间，便在丁昱手中化出一把青铜古剑，正是宿魔之剑。
宿魔剑散出一片血气，周围的恶鬼顿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扑到面前的两只，甚至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中，离丁昱的脸只有不到二十公分。
丁昱的左手突然持剑向前一刺，洞穿了面前那只恶鬼的身躯，四周所有的鬼魂齐声发出刺耳的哀嚎，随后化为一团血气，向着宿魔剑汇去，融入了宿魔剑的剑身之中。
“你干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丁昱大惊失色，宿魔剑显然是吸收了这些鬼魂。
“这些都是恶魂厉鬼，不吃掉他们，难免日后再出来作恶。你总不会还想超度他们吧？你会超度之法吗？”
丁昱没有应声，这么多恶鬼被宿魔吸收，丁昱觉得肯定不是好事，但他确实不懂如何超度，眼下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尘埃落定，宿魔剑又化作一阵血气，回到了丁昱体内。
丁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慢慢向肥遗走过去：“小朋友，是不是吓到你了？”
肥遗看了看丁昱，也向前走了两步：“谢谢叔叔救了肥遗。我就知道，当年那个救了肥遗的姐姐是好人，叔叔既然是她的朋友，一定也是好人！”
丁昱笑了笑，摸了摸肥遗的头：“我当然是好人，不过为什么你叫他姐姐却叫我叔叔！以后叫哥哥！”
肥遗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你看上去比较大嘛……”
丁昱听了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自己看上去有这么年迈吗？在公交车上给抱孩子的妇女让座，女人也会让孩子给自己说一声“谢谢叔叔。”，更何况如今这话是从一个至少几百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或许自己是长大了吧，和几年前的青年形象是有了些出入。
丁昱问肥遗住在哪里，想要送他回家，肥遗指了指远处，说自己住在那边的树上。陈峻德和丁昱都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能有地方暂住一宿的。
这确定了周围不会再有鬼怪作祟，丁昱和陈峻德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二人找了个地方开始搭设帐篷，肥遗跟着在一旁帮忙打手电。不一会儿，二人就合力搭好了帐篷。
“谢谢你啊小朋友，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回去吗？”丁昱接回手电筒，笑着问道。
“不用，我在这山里住了这么久了，又不会走丢，嘿嘿。”
丁昱摸了摸背囊，拿出了一袋饼干：“这个给你，拿回去吃吧。”
肥遗接过饼干，好奇地端详起来，然后带着包装袋一口咬了下去。陈峻德在一旁也乐了，拿过饼干，撕开包装，又递给肥遗。
肥遗拿出一块，咬了一口，突然两眼放光似的：“哇！谢谢叔叔们！”看来这妖兽都经不住美食的诱惑。“作为回礼，也算是叔叔救了我的谢礼，这个送给叔叔！”肥遗伸手在衣服里摸索起来，摸出了一根缃色的羽毛，放在了丁昱手中。这羽毛半尺来长，竟是半透明的，如琥珀一般，却又柔软细腻，美丽至极，一看就绝非凡品。
之后，两人便目送着肥遗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就这样让他走了真的没问题吗？你的毒……”陈峻德问道。
丁昱淡淡的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有几分失落：“没事。”
最终，丁昱还是没办法对那孩子下手，哪怕他是只鸟，但他始终是一个孩子，一个生命，一个鲜活的、有个性的生命。丁昱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下杀手，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下得去口吃他的肉。
每个生命都应该受到同等的对待，一命换一命这种事，自己做不到。
说实话如果剑鬼师父救自己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就绝对不会让他放弃生命来换自己的命。
几百年前摩卡也为了同样的理由来过这里，见过这个孩子。而如今，这肥遗还是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证明当年摩卡做出的，是和如今的自己同样的选择。
两人生了一片火，钻进帐篷，准备休息一晚。丁昱害怕陈俊德睡得比自己早又要出幺蛾子，便闭着眼拼了命的想睡着。可是偏偏脑子里却安静不下来，怎么都睡不过去。
丁昱觉得自己既然没办法把肥遗当鸟看，为什么一定要把摩卡当猫看呢，或许自己确实应该承认了，自己喜欢摩卡，虽然她现在已经走了。
喜欢就应该这样，是灵魂的碰撞，与种族无关。
丁昱觉得这种喜欢就好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如果体现出来，就是无尽的思念，欲罢不能。
暂且抛开感情不提，如今还有一件严峻的事情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恐怕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
人都是这样，对死亡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或许在大限将至的时候会有释怀的感觉，但是此时的丁昱不会，他还年轻，他对生活还有太多遗憾，他还不想死。
不知道是因为陈峻德的鼾声，还是因为一夜的胡思乱想，直到天亮丁昱也没能睡着。
陈峻德起床时，丁昱正在做吃的，陈峻德看着没精神的丁昱泛黑的眼圈，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昨晚又打呼噜了？”
丁昱淡淡的笑了笑：“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吃过东西，二人收拾了行李，准备返程了。陈峻德没敢让丁昱开车，本来就没什精神的丁昱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看上去已经疲惫不堪了。
丁昱刚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却又被手机铃声叫醒了，看了一眼屏幕，是疯狗。
接通电话，里面传出了暴躁的声音：“你他妈干什么呢！怎么又不来上班！公司是你家的啊！说不来就不来？”
丁昱笑了笑，笑的很不走心：“对不起啊荥姐，我现在在外地呢，赶不回去了，明天肯定去上班。”
任荥听着丁昱的语气不太对，不禁有些担心：“怎么了？你在哪呢？”
“没事，在闪西呢，跟朋友来散散心。”丁昱不想再告诉任荥什么，他觉得自己要死，也不要给别人再增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心。
任荥没有多问，应了声，提醒丁昱明天记得来上班，实在要是来不了也要先给自己说一下。
回到了咸洋，还了车，两人立即定了最近的机票。吃了一顿便饭，两人告了别。
“那我就回去了小兄弟，你放心，咱们的事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丁昱笑着回应的：“好，不过也不重要了。”
“小兄弟啊，你可要振作点！生病的时候心态是最重要的！”
丁昱也知道心态很重要，可毕竟是告诉自己要死了，总要给点时间让自己接受一下。
寒暄之后，两人便分开了。丁昱坐上飞机，连夜回到了自己的小家。推开家门，放下行李，丁昱便一下躺倒在床上，他累了，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可那些乱七八糟的却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丁昱觉得自己不能死，最起码不能就这么死了。这命可是师父换来的，自己不能这么浪费。往后的日子，这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要好好过下去。
生命应该如烟花一样，越是最后的时刻，就越该灿烂吧。
丁昱起了个大早，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开着车来到了公司。
坐在工位上，丁昱打开了电脑，开始构思辞职信。第一次写这东西，丁昱还真没什么经验，但是辞职是肯定要辞职的，丁昱可不想死在工位上。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啧……进！”丁昱有些不悦，好像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有人打扰。
推门进来的是任莹。
“荥姐啊……什么事？”丁昱火消了大半。虽然距在老家被告白也过去数日了，但是看到任莹丁昱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你的手，怎么样了？”任莹关上了屋门，小声说道。
“啊……那个啊，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你的话了……”
丁昱沉默了一会。“荥姐，我想辞职了。”
“……还有多久……”
“一个月吧。”
任荥低着头，眼泪慢慢滑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荥姐，你一点错都没有。我还要谢谢你能让我在最后的时光体验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当上领导哈哈哈。”
“……这一个月，什么打算？”任荥擦了擦眼泪，她觉得自己亏欠丁昱，丁昱如果有什么安排，自己最起码应该给点经济支持。
“也没什么打算，我想找找摩卡，看能不能再见她一面。然后，回去陪陪爸妈。”
任荥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么朴素的想法任荥确实有些无能为力。
但是在这之前，丁昱还有一件事想做，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任荥，他怕任荥知道后过于冲动：
刘洪涛和刘洪磊，留在世上总归是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