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今天没有捉鬼，今天去看冤大头
“它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和我说清楚！”故向挽被几人的气氛给带动得紧张起来。
“它是杀害了楚颐的那只鬼，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它已经知道我们在找它了，它现在还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们对它有威胁，它很有可能会找上门来，现在还不知道它有没有把你也当作威胁，但安全起见，一定要做好防护，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布下结界，来保护你的安全。”原南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有条理地把话说出来让故向挽明白。
听原南初说完，故向挽沉默了，他将目光转向了别处，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
看到故向挽这样，原南初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脚刚往前挪了半步，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故向挽突然出声说：“一定要布结界吗，就为了保护我。”
原南初愣了下，然后点头，坚定地说：“对。”
“不需要。”故向挽重新将目光移回来，和原南初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语气变得平淡起来，似乎对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不觉得它会把我当作一个威胁，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需要。”
看着故向挽闪动着光芒的黑眸，原南初只看到了两个字：悲伤。突如其来的悲伤。
故向挽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加上那双极易引人共情的眼眸中流露出的隐藏不住的情绪，让原南初一下子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故向挽一定是后悔了，后悔收留了他们这几个烫手山芋，明明是一片好心，最后却因为他们沾上了这样的事情，随时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那厉鬼也把故向挽当成一个威胁，那单在这里布下结界又有什么用，阵法无法随意移动，如果故向挽要受结界保护就只能待在阵法的范围内，那和禁足又有什么区别呢，谁又能要求故向挽哪里也不能去呢？
故向挽脑子比自己好，心也更细，自己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而且还能想到更多，也难怪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露出那样的表情，是自己做事太欠考量，把这些都给忽略了。
于是原南初向故向挽妥协，也是道歉，更是承诺：“那就不布结界了，但是向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定不让你受到伤害。”
“……嗯，我相信你，谢谢你们。”
故向挽不知道原南初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只是刚听到他们要施阵布下结界的时候心中慌了一瞬，自己不可能不进出，但就算是拥有实体的状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结界识出。
在得知捉鬼小队是为了自己才想要布下这个结界，故向挽其实很感动，他知道每个结界或者法阵的使用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原南初的回答太过坚决，让故向挽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拒绝才好，而大脑却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没办法，只能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当时的故向挽表面看上去似乎挺平静的，但其实他的内心十分慌张，大脑在飞速运转，要怎么解释他不需要这个结界？万一原南初还是坚持，自己又要怎样让他们放弃而又不产生疑惑？
最后，大脑过载，什么都想不到了，脑海里全是自己是鬼的身份被发现。自己骗了他们那么久，他们一定会很难过，又或是怨愤。
会和他们动手吗？会被他们捉起来吗？还是就此被消灭……在短时间内思考太多，大脑再次过载，这次只剩一片空白，唯余从心底漫延上来的悲伤，自己就像一个容器，被这名为“悲伤”的水严丝合缝地灌满了。
结果，原南初妥协了，真的就不再施阵布结界了，自己刚才绞尽脑汁的思考一下子就变得多余了，反倒是显得自己太多虑了。
于是，原南初教了故向挽一个简易咒诀，可以用来短暂防身，然后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故向挽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及时联系他。
正好故向挽要出门，原南初让其余三人留下来四处查看是否有鬼的踪迹，自己则跟着故向挽走了。
“我要去一家精神病医院看望病人，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故向挽心情其实还好，只是一想到一会儿要去看望的人就展现不出什么笑脸，这让原南初以为他还是心存芥蒂。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就在门口站着等着就行。”原南初陪笑道。
“没事，又不是什么隐私，只是我怕耽误你的事情。”
说起来，这还是原南初第一次坐上故向挽的副驾驶座，因为故向挽打算带去的水果，鲜花和营养品占满了整个后车座。
原南初双手捏着身上的安全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敢往别处看。
不知道为什么，一坐上这个位置就莫名地紧张，故向挽没有和他说话，他也不敢主动去和故向挽讲话。
那是一所比较偏僻的私立医院，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是人烟稀少，至少从踏进大门到被护士装扮满脸笑容的女人带到指定病房的这段路程里，原南初就没见到几个像病人的人，只有几个同样是护士装扮笑容满面的女人。
不得不说，私立医院就是不一样，外部环境好，就连病房都像是高档酒店的套房一样，只是装饰稍显素雅单调一点。
坐在窗边轮椅上，沐浴着阳光的男人不过四十出头，这个年龄的男人本应还是具有一些风度与魅力的，可这个男人却一脸呆滞，目光空洞，脸上刻满了饱经风霜的痕迹，露出病服的身体部分都是皮包骨头，完全没了正常人的样子。
护士先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说：“故先生，小故先生来看你啦。”
闻声，轮椅上的男人动作僵硬地转过头。
故向挽跟着护士走进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原南初在门口张望了下，也跟着走了进去，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刚想说自己去外面等着，轮椅上的男人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发了疯似地大叫起来。
几人齐齐向他看去，只见那男人的脸都扭曲了，神情恐惧，除了无法动弹的脚以外全身都疯狂颤抖着，双手慌乱地按着扶手处的按钮，可怎么按都没有让轮椅动起来，于是手动去转那两个大轮子，却导致连轮椅带人一起侧翻了下去。
护士惊呼了一声，立刻小跑着过去扶，但才碰到那男人的手，那男人就像触电般猛地甩开，然后用手在地上扒着使自己离开了侧翻的轮椅。
“故先生！”护士先把轮椅扶了起来，又继续去扶男人，却是同样被甩开了的结果，还导致男人颤抖得更加厉害，用双手使劲扒着地，像虫子一样向前爬去，但没有脚的助力，才爬上两下就没了力气。
男人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气后平静了下来，然后缓缓往门口的方向看，在看到一脸淡漠看着自己的故向挽后又是浑身过电一般的颤抖，但这次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没有力气再爬了，于是颤颤巍巍抬起手，直直指向故向挽，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
看着男人发癫的样子，故向挽皱起眉头，问那护士：“不是说已经不会这样了吗？”
那个护士也明显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这……故先生的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又……”
“算了，那我改日再来吧，他就交给你们了。”故向挽压下眼底的厌恶，头也不回就出了病房，原南初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脑子还没跟上，身体就已经跟了出去。
直到回到了车上，原南初眼底仍是一片茫然。
故向挽扣上了安全带，但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子。
原南初听见故向挽叹了口气，然后说：“抱歉，他……没吓到你吧。”
车里只有两个人，是对谁说的显而易见。
“没……好吧，有点，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原南初啼笑皆非，只能实话实说。
也难怪，两人从进医院到出医院时长不超过十五分钟，就像半梦半醒之间做的梦，还是个惊悚的梦，给完全醒来后的人一种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个梦但已经是一身冷汗的感觉。
“他是我叔叔，我爸爸的亲弟弟，很久以前出车祸瘫痪了，五年前突然失踪，一年以后再回来就这样了。”故向挽也觉得人家陪自己来一趟还遇到了这种事情，到头来还毫不知情有点不太好，就简略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南初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