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险遭毒手
晏云初赶在疯犬之前跑到了小雅身边,刚抓着小雅的胳膊扶她起来,疯犬已朝她们扑将过来。
晏云初赶忙拽着小雅往后退,避开疯犬以后,小雅甩开她的手,伸手往袖子里摸了一下,大惊失色道:“我的剑呢?”
“掉……掉悬崖里去了。”
“你……”
“你什么你,当时什么情况,当然先顾你的命要紧啊!”
话音方落,疯犬呲牙咧嘴地朝她们再度袭来,晏云初从后背的腰带里抽出小侍卫先前留给她的佩剑递给了小雅。
小雅却并未伸手接剑,而是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足尖一点,展开一臂向上腾空而起。
晏云初往上看到了光秃秃的枝杈,心知小雅是想带她飞上枝头一避。
瞥见疯犬一跃而起紧随在后,晏云初赶忙缩起两只脚。
脚是躲过了疯犬那张挂满涎水的大嘴,可随风招展的衣摆却被疯犬死死叼住,发出“刺啦啦”的撕裂声。
就那么一扯的功夫,小雅身形一滞,连同晏云初狠狠摔向了地面。
同样摔倒的疯狗迅速爬了起来,怒张利齿森森的大口,急不可耐地朝她们再度冲了过来。
距离太近了,晏云初甚至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味,亲见一滴口水落到她被撕破的衣服下摆上时,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之所以她还能够跳起来而非落于犬口,是因一旁的小雅及时出手扼住了疯犬。
小雅单膝跪地将疯犬按于地面,扬起了无数尘土。
小雅眼神凌厉地将两只手死死抓在了疯犬的脖子上,疯犬则剧烈地翻腾着身体试图挣脱小雅的钳制。
疯犬的喉咙里间或发出低哑的惨叫声,它不断扭动头部试图咬向小雅的手,奈何一再咬空。那两排锋利的牙齿碰撞在一处,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比起近在咫尺的疯犬,小雅眼里蓦然涌起的狠厉反倒叫晏云初更加畏惧。
“还不帮忙!”
听得小雅一声暴喝,晏云初这才回过神来,她慌忙捡起摔落一旁的佩剑,在疯犬极度扭曲翻腾着几乎咬到小雅的手时,晏云初大吼一声将剑送到了疯犬剧烈起伏的的腹部。
即便深知面前的是一只疯狗,听到它发出悲鸣,晏云初仍觉于心不忍,伴随内心生出的罪恶感,晏云初的两只手止不住发起抖来。
她惊慌地松开手,任由剑身留置在疯犬的体内,颓然跌坐在了地上。
“杨初成,你干嘛呢!”
晏云初忙又挣扎着爬起来,正欲开口辩解“我不是杨初成”,话未出口,却见小雅的状态有些不对,她的眼皮颤抖地往下掉,就像困极之时撑不住要打起瞌睡来一般。
随即,小雅的手松了一下,疯犬趁机从她的手里挣脱出去了。
须臾间,它扭转翻身而起,朝小雅发出了几声低吼。
见此情形,晏云初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冲了上去,猛然抬腿如潜能爆发一般照着疯犬侧踹一脚。
这一脚正中疯犬的头部,疯犬“嗷呜”一声躺倒在地,小雅也猝然倒在了地上。
眼见疯犬挣扎着还要爬起,晏云初捡起地上的剑鞘,尖叫着一下敲在了它的头上,一下,又一下……
直至疯犬扑倒在地再难爬起,嘴里只剩低低的哀鸣。
疯犬的眼睛本是呆滞无神的,可在晏云初看来,它的眼里此刻却满溢哀伤和痛苦。
眼下的情形不是它死就是我亡,自己不过是正当防卫,晏云初不断告诉自己不必生愧,却仍是抑制不住内心的负罪感。她的眼睛顿时发酸,几乎落下泪来。
晏云初再不敢直视疯犬的眼睛,忙别过头去,跌跌撞撞地跑到小雅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晏云初一面警惕地观察着疯犬,一面发力将小雅往后拖了一小段距离。
小雅无力地抬手碰了碰脑门,“你下手够狠的。”
晏云初定睛看了一下,她的额头上微微出了一点血,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是为了救你,真不是故意的。”
“你救我还是我救你?”
晏云初挤出一丝苦笑,“你救我我救你,扯平了行吧!”
“怎么,要哭了啊,害怕了?”
晏云初摇摇头,“我只是心里难受,一条性命就这样葬送在了我的手里了。”
“一条狗命算什么?”小雅冷哼一声,“葬送在你手里的性命,又岂止这一条。”
“你说的是杨初成吧!”晏云初推了她一把,“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杨初成!”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真不记得了,你让我怎么告诉你!”
晏云初情绪激动还要发作,却瞧见小雅的手背上有血,她如遭一盆冷水泼面,火气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惊慌失措地指着小雅的手,“你被它咬了?”
话刚说完,晏云初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
“你被咬了,只怕活不成了……”
“猫哭耗子……”
晏云初也无心反驳,只管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雅轻笑一声,突然抬手往她身上抹了一下,把血抹掉了。
“不是我的,是狗血,刚才不小心沾到的。”
晏云初看向地面上洒落的血迹,这才明白过来。
“你……”
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伸手欲推小雅,小雅身子一歪险些倒回了地上。
晏云初忙扶住她的肩膀,问她还能不能起来。
扶起小雅以后,晏云初看了看地上仍在喘息的疯犬,她本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给它个痛快,却又再无胆量靠近。
晏云初冷着心肠不去看它,搀着小雅往不远处的宅子走去。
将小雅带到院子里一处安全的地方坐下后,晏云初跑到被乱石掩盖的地窖口附近,一面心急如焚地抬走乱石,一面大声朝底下喊:“喂,你还活着吗?”
晏云初已将小雅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进行了简单的描述,小雅知底下有人遇险,本欲起身帮她,却又狼狈地跌了回去。
晏云初忙叫她呆在那儿别动,小雅轻轻应了一声“好”,慢慢地就瘫倒在了石堆上。
晏云初扔下石块跑到她跟前,将手指伸到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
呼吸还算平稳,一时应无性命之忧,她又匆忙跑回被掩盖的地窖口,发疯一般将石头奋力挪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晏云初睁大眼睛往里一看,不少落石已滚入其中,幸而尚未完全将同往地窖的通道堵死。
“王妃……”
晏云初喜出望外,她看见一只手正从内部将石头搬开。
“你没死,怎么不言语?”
“属下被砸了一下,刚醒。”灰头土脸的小侍卫抬头朝她一笑。
晏云初仔细一看,他的太阳穴附近挂着血,果然是受伤了。
见他笑得眼睛都弯了,晏云初也不禁微微笑了笑,正笑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方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何离去的四人迟迟不见回来?
晏云初将心中疑惑告诉小侍卫后,他也深以为怪,又说待他出去以后便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晏云初点点头,小心地将地窖口附近的石头又清开了些,小侍卫慢慢爬出来后,晏云初朝他伸出手,“来!”
小侍卫盯着她的手摇了摇头,一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属下无用,反让王妃受累了。”
晏云初看了看自己的手,关节多有擦伤,血水混着泥土,瞧着还怪污糟的。她想往身上抹,又怕衣服上沾了病犬的病毒,于是略微有些尴尬地抖了抖袖口,笑说:“无妨!”
她指了指洞口,“诶,里头的妹妹呢?”
“她……”小侍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死在里面了。”
晏云初大惊失色,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底下确无声音了。可即便如此,也该将她的尸首带出来才是啊。
“王妃,属下的剑呢?”
晏云初被小侍卫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忙用肩膀蹭了蹭耳朵以掩饰自己的惊慌,她指向院外的树底下,“在那边。”
小侍卫朝那头看去,收回目光后,他朝晏云初走近一步,“是村里的疯狗吗?王妃手刃了那畜牲?”
听到“畜牲”二字,晏云初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摇摇头,用手指向倒在一旁的小雅,“不是,还有她也……”
话没说完,晏云初忽觉喉咙一紧,她垂下眼帘,看到小侍卫那双脏兮兮的手扣在她的脖子上。
“你,你干什么!”
“我方才竟会把剑留给你。”他凑近晏云初,低声笑道,“是我小瞧王妃了。”
这时,晏云初清晰地听到地窖传出了一串敲击声,她急得声音都变了,“底下还有人,你为什么……”
“里头随时有坍塌的危险,我当然先顾自己的性命。”
“那你方才大可不必以身犯险进去。”
“此一时彼一时,若知道这么危险,我不会进去。”
“你明明也想救她。”
“是,可是我后悔了!”他将手指收紧了一圈,“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坏了大事不是!”
“你到底是谁?”
“自然是你的仇人。”
晏云初气得双眼上翻,怎么裕北王府的暗卫也同杨初成有仇?
小侍卫下手不轻,晏云初的脖子几乎都被他掐断了,被挟持着带到疯犬跟前时,她根本无法思考,脑子缺氧到几乎神志不清。
待目睹小侍卫脚踩疯犬拔出佩剑,一扬手切下了疯犬的头时,晏云初游离的神志霎时清醒了过来。
他笑着将脸贴近晏云初的肩膀,“王妃,它还没咽气呢,你说这下,它还有命在吗?”
晏云初不回答,他的手指突然又收紧了一圈,晏云初抬手徒劳地掰了一下他的手,翻了翻白眼费力吐出几个字,“没,没命了……”
“当日在裕北边境,我们也是如此对你的啊,王妃,我问你,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晏云初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小雅说过,杨初成便是以头身分离的方式命丧裕北郡边境,此人难道是当日截杀杨初成一行人的凶手之一?
“你不是王妃,难道是她?可她也死了……”
什么她,哪个她?晏云初心有疑问不吐不快,却根本无法开口,她抬手无力地拍打着他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几乎背过气时,他的手骤然松开了。
方一瞬,晏云初听到了一声尖啸,是一支飞箭与她擦身而过。
飞箭落于小侍卫的眉心正中,他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王妃!”
这是连营的声音,晏云初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连营手挽弓箭跟在苏御身后,二人宛若天神降临,身披月光阔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