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预料之中的答案,预料之外的问题
“什么?这少了的那个婴孩,竟是被小暖霜的母亲盗走的?”
阿乔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眼神看看蛟二,又看看谢慕行,迫切地希望这两人给她一个准确的回应。
可偏偏这两人性子都不急,一个刚进公堂便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将高大的身体坐进一把圈椅里慢慢品起来,另一个则站在门边细细地掸去肩上头上落的雪片,甚至将林乱的发髻解散,又以指作梳重新束起。
“二姐姐,小暖霜的妈妈,长的什么样子?”
阿乔迫不及待凑到蛟二跟前,几乎是贴着她脸问,“她是坏人吗?为什么要偷别人的孩子呀?”
蛟二进门后虽没有说话,却一直在关注阿乔的状态。此刻已近四更,阿乔本已就寝了,却心中一直担忧着蛟二的任务,迟迟不能入睡,但现下看来,小神医许是日间休息够了,此刻已有精神好奇打听,想来是好多了。
蛟二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抬手将阿乔头发揉乱,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迈向谢慕行身边的圈椅,坐了下来。
“小暖霜的母亲看起来不坏,”蛟二给自己斟了杯热茶,缓缓端到面前,轻轻吹着,“拐走别家的婴孩,许是有她的苦衷。”
谢慕行闻言,被口中热茶呛了一下。
都巡检司作为侦办刑案的衙门,不以个人好恶臆断案情是巡检一职的基本要义。他诧异抬头,看向蛟二,而蛟二则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慢点喝吧你。”阿乔敷衍地关心了一句,又将注意力转向蛟二,问道:
“那她既有苦衷,还要给她定罪吗?”
“苦衷是苦衷,罪责是罪责,云华律法会给她公正的。”
“可,小暖霜怎么办?”
蛟二知道她要关心这个,可此时也的确不知官府将如何处置何春兰,一时回答不了,只能安抚她,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副使大人,”一名巡检出现在公堂门口,拱手向堂内坐着的谢慕行行礼,“领命案犯已收押牢中。”
“好,”谢慕行这时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带我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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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为何要盗走周家小公子?”
谢慕行人还未至,话音已传到阴湿的牢里,让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的两人不禁一颤。
“大人,我招,我招!”
那名为周吉的家丁先开口了,声音颤抖着,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伏低了下去,几乎要对着谢慕行来的方向磕起头来。
谢慕行和蛟二被一位巡检带领着,一前一后走进牢中,步子停在了牢房正中设的一张审讯桌旁。
“哦?”谢慕行将审讯桌后的两张椅子依次拉开,自己坐进了靠里的一张,靠外的一张留给蛟二。
坐定后,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袍子的下摆,眼睛淡淡看了那周吉一眼,又转向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何氏,“你在周府庭院中不就已经招了吗,还有什么要招?”
“小的,小的都招,是这何春兰找到我,说给我二百两银子帮她偷运小公子出府,藏在她城郊的住处,时机到了再偷运小公子回府,我真的不是主谋啊,大人!”
“放肆!”谢慕行怒喝,将那周吉吓得往后一倒,差点跌坐在地,“何氏清贫,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给你!我看你是为了脱罪诬陷于她!”
“大人,小的没有呀,小的不知何氏何处得的这许多银两,想来夫人猜想是对的,她定是盗了周家府里的值钱玩意,才能有这么多钱……”
“不,我没有,我没有偷窃……”那一直闷不作声噤若寒蝉的周氏听了有人说她偷盗,忙开口为自己辩驳。
“那你说说,这二百两银子是何处得来的?”
“我,我没有偷,这钱,这钱是……”
“是什么?”
“我不能说……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谁?”谢慕行再度逼问,可何氏似乎是铁了心不愿供出来,面上惊惶的表情霎时褪去,转成了坚毅,再也不愿对这问题给出任何回应。
谢慕行叹了口气,转而问她为何要掳走周家的小公子。虽然这问题的答案,他与蛟二心中已有判断。
“因为,我的孩儿丢失了六日,可那县衙将这案子拖延不办……”
面对这个问题,何氏倒是十分坦然,轻叹一口气便眉目淡然地诉说起来:
“他周家有权有势,那夫人王氏又是玉京三大氏族的许家家主的表妹,关系若是攀得再远些,也能算半个皇亲国戚,在玉县地界,权势滔天。我等平民的孩子丢了,在官府看来不过是芝麻小事,可办可不办,敷衍了事等风声过了也就罢了。可他周家的孩子若是丢了,那便是天大的事了,官府不敢不管。为逼官府秉公办案,我一时情急,只能出此下策……”
这答案,谢慕行虽早有预料,可真从这淳朴妇人嘴里听来,还是有些诧异。他惯性地朝蛟二看了一眼,却见她目光定定看着何氏,面上表情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此事的谋划全是我一人所为,周吉只是拿钱办事,罪不在他,望大人不要为难他人,只给我一人定罪便罢了!”
何春兰越说声音越大,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说到最后几乎喊了出来,脸上坚毅神情也更深了。
“你被定罪了,你的孩子又要作何打算?”
蛟二淡淡出声,这一问让何春兰身形一颤,表情怔了一瞬,眼中热泪便涌了出来,面上坚毅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悲戚地哭出声来。
“我的孩儿……”
显然,何春兰并没有想到这场谋划竟会失利,自然也就没考虑过自己一朝落网,年幼的孩子该怎么办。
“还有那二百两银子的来路,你不愿说,我自会找你的同党去问。”
蛟二话语还是十分冷漠,与此前在公堂中对阿乔说这何春兰不是坏人时的态度迥然不同。而谢慕行此时也十分好奇,她这句话是装腔作势想要诈那何春兰,还是她真的知道她的同党是谁。
“大人,我,我没有同党,钱是我自己……”
“钱是小公子的生母,林氏给你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