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后王牌

    李从林的部队只能拼人数，这是让他最头疼的问题，眼看赵匡胤就剩那么些人，却怎么也消灭不掉。

    孤注一掷，没有结果，而且让对手起死回生，是会把人逼疯的。

    他不知道赵匡胤从哪变出来的援军，这带头之人勇武至极，杀到近前才看到是柴克宏和齐王的宣城军，而且从柴克宏出现的方向判断，艾村也完了。

    李从林指挥的这场战役，完美诠释了“纸上谈兵”的最高境界。

    人没抢回来，郑彦华也跑了，部队损失过半，简直是败的一塌糊涂。

    他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周围属下被吓的赶紧护送他撤退并鸣金收兵，于是场面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惨不忍睹。

    柴克宏杀的兴起，这些混蛋，国家危急存亡之时没见他们出一份力，现在对付自己人，却能集结如此多的人马。

    但他想起郑彦华的交代，只许把泰王赶到舒州城方向即可，所以他就没有再追击。

    李从林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舒州城中。

    属下全部集中的屋中，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此一役，几乎集中了李从林在西南诸州所有的力量。

    结果现在损失殆尽，军队剩余不到一万。

    之前抢回来的几处暗藏据点，又再次被柴克宏全部控制。

    并且柴克宏把舒州城围的如铁桶一般，一只鸟都飞不出来，这就是要让他们与外界隔绝，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座孤城。

    李从林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的尊严被击的粉碎，更让他觉得不可接受的是，自以为的对手甚至都没下场。

    损失一些钱财不可怕，但这次被抢走的力量，是通过无数的时间精力换来的，是不可逆的损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重新再来。

    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输，他手中还有一张牌，唯一的一张王炸。

    郑彦华与冯延鲁乘船至汜水湖，再乔装打扮转向舒州南面的胜县。

    这地方是冯家铁矿丢失最后出现的位置，本来冯家的铁矿途经舒州就是绕城而过，所以从西向东往南绕很正常。

    可奇怪的是，胜县距离舒州城有80余里，若是绕路，这也绕的太远了，根本没有必要，所以，郑彦华先对周围的村镇进行了一些调查和暗访，结果很多人都表示，从来没见过什么运输队从胜县经过。

    这就更奇怪了，当初这个消息是冯延己主动告知柴克宏的，他没有理由故意放假消息，除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再加上他在舒州城初调查之时，就发现这铁矿失踪案疑点颇多，看来其中有重大隐情。

    “老哥，你们冯家的铁矿之前有丢过吗？”

    冯延鲁之前从不过问家里生意，但自从李从嘉关心这件事开始，他就把有关的信息全查了遍，生怕再出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从来没有过。”

    郑彦华稍微有点吃惊，他不知道冯延鲁竟然如此肯定。

    “为何……你这般确定。”

    冯延鲁说：

    “冯家运输的铁矿并不是普通的铁矿，而是精矿。”

    “这种精矿产量并不大，每年运输到京城的也就七八十万斤。”

    “官营和民用几乎全部用于制作兵器和载具，并且有详细记录在案，所以追根溯源很方便，我来之前，已经全部查过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冯延鲁说的精矿，李从嘉很早就告诉过郑彦华，不过是含硫量较少的赤铁矿。

    据记载，五代十国北方战乱不断，冶炼铁的技术基本上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而南方则发展到一个高潮，最具代表性的国家就是南汉和南唐。

    冶炼技术的发展，少不了原材料的支持与帮助。

    之前辽国北方游牧民族一直用煤来冶铁，这使得铁中的硫含量巨大，成型之后的金属延展性和韧性都急剧降低，而南汉所采用的精铁，硫的含量大大降低，因此，若用于锻造兵器，质量一下提升好几个档次。

    郑彦华在暗访过程中发现一个细节，这里的百姓过得并不富裕，但几乎每家都能看到一些小的铁器。

    厨房，农耕，狩猎等用具都有，这让他不禁联想，难道这个地方的冶铁技术很发达？还是铁制品廉价？

    如果顺藤摸瓜能找出铁制品的源头，那也许能给铁矿丢失案提供一些线索。

    于是他立刻安排暗卫去调查，他对冯延鲁说：

    “老哥，你大病刚好，我们还是先到驿馆休息，等消息。”

    冯延鲁却拒绝说：

    “既然铁矿并不是运输至此丢失，那我们是否需要探查一下周围几个县。”

    郑彦华点头称是，然后便与冯延鲁一起商量起来，但郑彦华心中有预感，这根本不是铁矿丢失的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件事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想让人不断深挖。

    他不信冯延鲁察觉不出来，但冯延鲁态度给他感觉就是，宁愿相信这就是一宗普通的抢劫案，敏感的郑彦华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让他陷入沉思。

    一天后，果不出郑彦华所料，胜县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交易黑市，其中铁的流通量占到一半以上。

    来自天南海北的假扮客商，只要有足够的马内，就可以买到数以万计的铁矿石，他不敢相信，天呐！这种关乎国家命脉的资源正在严重被倒卖，数量是每年上缴国家的十倍甚至更多！

    郑彦华心中最后一丝缠绕的疑惑也被解开。

    首先，冯家的铁矿根本没丢，完全是冯延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借李从嘉之手，去发现这个问题，之所以他不能自己点出来，是因为牵涉其中的人，他得罪不起，或者说他能得罪，但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

    其次，铁矿资源的倒卖所换取的利益不仅仅是钱，还有庞大军备的支持，不然李从林哪里变出来几万军队。

    最关键的是，如此天文数字的交易，绝不是一个国家可以控制，若是牵扯到他国利益，那这也将是李从林手中最后的王牌，神秘组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