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魔域的齿轮23
晚边朝霞侵染天空，门才重新被打开。
那人神情明显疲倦，也不似初晨时，那般洋溢着的喜悦，反而周身泛着淡淡的忧伤。
叶何言除了听到早晨时那洪亮的话语，耳畔也常常飘荡着咒骂声，连绵不绝似层层叠叠的山峦。
他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想必这个年纪的人，这么听了一整天，幼小的心灵肯定崩塌了，没哭的眼眶红红就不错。
叶何言自从父母离婚后，他跟了父亲，父亲再娶了妻子，自己基本上被晾在一边，可以说小时候完完全全是放养式，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事。完全就是透明人一个，聊天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出来。
那人关上房门，反锁。幼小的身躯紧贴着似是依靠，又像是悲伤情绪的临界点，只有在这一方小屋才能感受到片刻安宁。
身躯渐渐像死鱼一样滑落在地上，最后一根脑内的心弦也断了。
彼时，那人压抑已久的情绪汹涌而出，像平静的海浪中那迷茫前行的孤船，被突至的狂风暴浪所掀翻后，虽然有幸活下来，却发现自己在没有任何生气的孤岛上的悲戚，慢慢的无声哭泣着。
珠子掉了半宿，那人抽噎着，用手胡乱的将挂着的珠子抹掉，轻声安抚自我：“没关系的，没关系，妈妈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我是个男子汉，不能再哭了……”
即便不停的心理安慰，也像是心理暗示，但是内心的那道防线还是难以再修复。
今天是他的生日，母亲没有给他所期望的也就算了，他可以不予计较，就当母亲没有说过。
可是他的猫死了，在他今天生日里，被他母亲搞死的。
母亲当时的言谈举止他记得很清楚…
就因为她砸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猫咪，猫咪惨叫了几声，她就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母亲残忍的笑的嗜血，像是地狱出来的刹煞阎，用碎掉的瓷器瓶，用着尖锐的破口处，直直的刺向猫咪。
一下不够两下两下不够三下…知道猫咪基本上也是血肉模糊…
可对方嘴里还是不停的念着，像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撇清关系一样：“这小猫咪说不定身上都是病菌，而且还对我呲牙，肯定是想咬人，养不熟的东西！我说了你当时就不应该养，我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
踉跄的站起身，用手拍了拍灰尘，深吸一口气。外头又响起了爆鸣声：“这么晚了还不洗澡睡觉！你在里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呢？真是个死人，没人叫不会动是吧，净让我操心！真是不让人省心！”
对方没有听到回应，死命的上下摆弄着门把手，那幅度像是要深深掰下来一样，还用力敲打着房门，砰砰砰的，引起灰尘飞扬。
嘴巴不饶人：“胆子真是肥了，还敢锁门呢，真是跟你那个死爹一个样！贱死了！到时候找个时间把你这个门卸了！看你还锁不锁！还不快打开！”
那人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他知道母亲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他可不敢保证这个疯女人下一秒会不会拿给砍刀把门给砍开，毕竟这个门不是很牢固。
迫于女人的淫威，有些怯怯的上前，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脸，她额头上有块血窟窿，刚才是用头敲的门…嘴巴大咧咧的，正不断往外飞着唾沫星子，脖子跟细长的蛇一样，支撑着脑袋，悬在半空。
“哭哭啼啼的，真是没有一个正形。”
随后细长的脖子连带着脑袋，在房间里巡视，但咧开的嘴还在喋喋不休。
猛然那双凹陷的眼珠子，伸长，拉出一长条血肉丝，就定定的站在叶何言面前。
叶何言视线里那双猩红的眼珠子占满整个屏幕，鲜红鲜红的，看着十分生气，感觉下一秒就像爆炸一样。
他就见对方掺杂着血块的干枯头发缠绕住自己，带着他一同缩了回去。
对方抬起枯枝一样的手，抓住娃娃，面目更加狰狞，像是要喷火：“我不是叫你把它扔了吗！这个又是什么！”
对方见那人低头沉默着，紧接着：“你是不是哑巴了？那张嘴不说话，不用了就剁掉！免得看的碍眼。”
“还不说话是吧，你等着我找把小刀…”
“娃…娃…”那人声音气咯尤文，显然害怕极了。
对方狂笑了一会儿，将娃娃拎起一只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随后扬起一抹残忍的笑：“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说着当着那人的面，将娃娃一只胳膊掰下来：“我这都是为你好，一个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子，不要整天想着这些东西，娘们唧唧的，跟个娘娘腔一样，恶心。”
那人的情绪激动起来，脸上浸满了泪水，哽咽着苦苦哀求：“不不，妈妈，求您别这样，别这样，您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立马出去扔了，以后都好好听您的话，好不好，妈妈…”
见对方没有那般放手的心思，那人就要伸手去抢，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呵，不乖的孩子总要付出点代价，才会让你长记性。”
娃娃的脑袋被掰了下来，鹅毛般的棉絮飞溅，飘散在周遭，似小雪。
又似那人心里最后的防线…
叶何言又回到了那个白白的一片天地，他倒也没有非常痛，只是感觉自己被恶霸打了一顿，仅此而已。
回到这个空间后过了半晌，那种酸痛感，也渐渐淡了下去，又回到了一身轻样子。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闷。
那母亲的形象，肯定是夸张化的，倒不如说这就是那人心里母亲的样子，是那般的狰狞可怖。
叶何言以前在网上冲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看过那些偏执的父母亲，可当亲眼看见了所谓的“我都是为你好。”
真的让人感觉很窒息。
但他又改变不了什么，这不过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他只能冷眼旁观。
就算插手了，也改变不了记忆中那抹不去的痕迹，无非是徒劳无功，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