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A爆女将军VS纯情殿下(1)
庆历十三年冬。
“锵——”冷兵器交接,在空中擦出一道刺眼的火星。
“将军你先走!”
“唔——”
“冲啊!”
“杀!”
刺耳的刀剑相接的铿锵声,四周嘈杂的厮杀声,接连不断的马蹄声……
“将军快!部下断后!”
“哼——”
“嗤——”
盔甲被利剑刺穿,银光没入肉体,又一将士倒在尸山火海中。
此时的梵千还在状况之外,她与这具身体还未完全融合,此刻脑袋又疼又晕,只能凭借本能反应躲过刀剑。
为了保命,她使尽全力。但是这身体显然刚刚受过伤,有点余力不足了,几处伤口渗出骇人的血迹。
“驾!”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来人一骑绝尘,将被敌军包围着的梵千往马上一提,便破开敌军离开。
还没晕过去的梵千:一号,我~!
一号哇哇出声:“大人对不起对不起,一号穿错时间啦!呜呜呜x﹏x”
不过大人被提溜的样子好好笑。
嘎嘎嘎嘎嘎嘎~嗝
……………………
庆历十五年春,南郡。
东方既亮,天色晓白。
“咚——”古刹钟声响起,在寥远的天空中层层叠叠铺开,传向远方。
世间少有的清静下,隐藏着黏腻的黑暗。
鹅黄色的裙裾,包裹着少女年轻的身体。那明媚的面庞像是春日初开的迎春花般娇嫩。可是,她偏生生了副丹凤眼,斜长冷淡的眼眸和圆润可爱的脸庞似乎不太匹配。
少女独身而来,向着古寺前去。
石阶路上,她遇到不少香客。大多是中年妇女去庙里祈福,还有些公子小姐准备上山求姻缘。
毕竟那相国寺的姻缘树是出了名的灵验。
趁着周围谈论的声音多,鹅黄色衣着的少女混入了那一堆中年妇女的圈子。
“……不是婆子我吹牛,这相国寺可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师傅,四方法事何时开始,婆子我可是除了这寺里的人之外第一个知道的!”
上了年纪的大娘高谈阔论,其余的同伴不时附和两声。
“大娘,我看您对这这么熟悉,您来这做香客一定很久了吧。”少女像是很是崇拜地说。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灵动。
“那是,我隔个三五日便来一次。寺里的长老都与我熟识呢。你丫头要是想去求个姻缘,婆子我还能让长老替你算算。”
这大娘引以为豪。
“是吗,那就提前谢过大娘了。”
少女和她们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寺里。
和一群婶子“依依不舍”地别过后,少女径直向寺里的姻缘树走去。似乎是思考起了什么事情,她把随身携带的面纱拿出,系在耳后。
这也不算突兀的打扮。毕竟许多官家小姐都会戴个幂篱出门。
可能这里确实是寺里大受欢迎的地方,前方人流有些拥挤,一不小心就会碰上人。
突然,前面不知道是怎么的发生了一阵哄闹,使得本就难以通过的路变得更加难走。
少女迎面就撞过来一个人。
一片月白色的衣角从她眼前飘过,她眼疾手快地撑住他的肩膀,稳住身形,防止他撞着她,也防止他摔着。
那人个头很高,衣物遮掩下,他就像是扑在了梵千怀里。
少女发梢拂过眼角,他澄澈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站稳,松手一丢。
他终于回过神来。
“实在是抱歉,这位小姐,冒犯了。”
略微有点慌乱的声音,掩盖着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无事。”黄衣女子淡淡开口,再不似刚刚和大娘们说话的活泼声音。
她像是急着有事忙,匆匆离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公子,您没事吧!”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小厮气喘吁吁。
“公子?”他见着自家主子没动静,又喊了一声。
“穆凌……我好像,得绝症了。”
“!!公子,您别吓我!”
“可是我的心……跳的好快。”
公子按着胸口,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
夜幕降临,南郡的夜市像是一座不夜城,年轻男女们结伴游玩。
少女们提着花灯,在河边祈福。
原来是上元节到了。
看着如此美景,鹅黄衣裙的少女却并不留恋。她依旧蒙着面纱,走走停停,随便在摊位上买了个兔子灯提着。
眼里却没多少在意。
更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前方华衣的男子周围带着不少小厮,怀里还搂着个美人,并未注意到他后面跟着的女子。
转眼间,男子搂着美人进了酒楼。
醉仙楼雅间。
穆凌给萧亦璟斟酒,眯了眼自家皇子。
“公子,别想了,饭菜都要凉了。”
某公子像是回过神来,低头无奈一笑。
“是我魔怔了。”他摇摇头,执起桌上琉璃盏,一饮而尽。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可惜没能询问那位小姐姓名,他回神之时,那抹鹅黄已经走远。
回忆起那双眼睛,似一片深潭,要将他吸入其中。他好像,确实,陷进去了……
萧亦璟温润地笑着,窗外是万家灯火,明星荧荧。
本是想着出来游历一月,体会下民间习俗,没想到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挽着手中的紫砂壶,无奈般摇了摇头,低头斟下一杯清茶。
公子心不在焉地睨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片鹅黄色从他眼前掠过。
“哐嘡——”
“公子!怎么了——”
白衣公子没管他突然起身造成的一片狼藉,径直往街上跑去。
“小姐,等等!”他跑上前,向来克己复礼的公子,不知礼数般地拉过背对着他的小姐。
“你干什么!”
面前的女子未蒙着面,长得十分秀丽,但,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是……
“抱歉,认错人了。”
后面跟来的穆凌连忙去收拾烂摊子,还拿了一锭银子。
萧亦璟失魂落魄地游走在街上,身后还传来那女子的骂声。
“什么人啊,老娘我稀罕你的银子吗?那么大劲,连个道歉都不会好好说。算了,我倒霉。不和你一般见识。人没找着就算了,还一天到晚遇着糟心事。阿千啊,你在哪儿啊……我……”
女子的声音渐渐模糊,不再出现。
不远处,又是一黄色衣裙的女子的身影渐渐向他走过。
他摇摇头,好像觉得自己又多想了。
然而那女子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她的眉眼也渐渐在他面前放大。
那是……
是她!
“姑娘!”
鹅黄衣裙的女子走的很快,隔着几米宽的街道,人潮拥挤。
他努力地向她那边靠近,
“别走!”
然而他压根不知道她的姓名,喊再多声,她也不知道他在叫她。
眼瞧着她将要离开,他又是大喊一声。
这下对面的人总算是注意到他了。不,是几乎所有人。
她看了他两眼,停下了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有些疑惑。
随即,不管,又快步向前。
萧亦璟眼睁睁看着她又要离去,往常从容不迫的神情也显得焦急。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少女的面纱滑落,他看到了她的脸。
即使只是短短几秒,也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公子!等我!我来救你!”来自姗姗来迟的穆凌。
萧亦璟没管他,只是站在那里,似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那一夜,东风夜放花千树,不知吹入了谁家公子的心……
。
再说消失在人群的黄衣女子。
她的身形闪入街巷黑暗处。纤细的柔荑将面纱取下,露出平平无奇的脸蛋,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可爱。
她身后飞来几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
“主子,已查明庆皇在三年前北疆调兵及粮草拨款细节,并已掌控相关证据。有关重要证人虽大部分已因多重原因死亡,但仍有活口。现已控制。”
“看好他们,再查查京中是否有大臣与北凉有来往。”女子的声音凉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影响力。
“诺。”
待部下走后。女子抬手,撕下面部的伪装,衣袖滑落下的手臂纤细却有力。
人皮面具之下,是那张清冷绝世的面容,美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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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十六年春,天和日朗,气正玄清。
镇北将军,战北凉蛮夷,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回京的军队还刚刚到城门呢,一个小黄门便拦住了梵千的队伍。
他点头哈腰,满脸笑容地道:
“将军,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去领赏呢,怕是不宜耽搁。”
本来答应了便宜弟弟先回镇北将军府的梵千:……
此时她盔甲未卸,一身男人打扮。整个人都充满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单单那一眼瞧过去,小黄门都觉得狗头不保。
“将,将军,请……”
看着那怂样,高副将嗤笑一声。后面的将士也低声笑了起来。
宫里的,真踏马没出息。
梵千稍稍往后看了一眼,原本略嘈杂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仿佛刚刚的痞子军不是他们。
一行人那严肃冷峻的表情既可以吓退敌人,又可以吸引姑娘。
真tm的帅。
梵千倒是没有想为难这个小黄门,手一拉缰绳,“驾”的一声,跟着就往皇城方向去了。
“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铺就的皇城路上回响,异常清脆。
“宣,镇北将军褚梵千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哈哈哈,此次将军可是大灭北凉气焰,如今北凉已派遣使者来我朝朝贡,这可是将军的大功啊。哈哈哈哈。
“将军一战,使北凉成为我齐国附属藩国,更是解了我齐国北疆之患啊。巴拉巴拉……
“爱卿虽为女儿之身,却丝毫不输男儿气概,堪当我大齐女子模范!
“哈哈哈——赏!朕重重有赏!”
齐国皇帝把梵千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叭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废话。
梵千带着礼貌的微笑,静静地穿着血色浸透,已然洗不净的盔甲听着皇帝的长篇大论。
没错,梵千这次是明目张胆的用女性身份在古代当将军。
镇北侯,乃褚氏一族自开国以来承袭的爵位。而镇北将军之位,一直都是褚氏一族中最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而到了梵千这一代,人口稀少,便宜爹娘就生了她和一个幼弟,之后便在战场以身殉国。
他们死后,褚梵千接下了镇北将军的职位,他的弟弟仍然作为世子。可以说,镇北侯的爵位,暂时默认是褚梵千的。只不过大家都习惯叫她将军。
等以后褚子垣可以独担大任了,他也就可以从世子变成侯爷了。
褚氏夫妇战死时,原主十五岁,弟弟褚子垣七岁。
她硬生生褪下红装穿上战袍,奔赴家族世代用血泪守下的边疆。
褚家人人习武,又是出了名的多出痴情种,怕后继无人守边疆。便承袭下一个家族,不论男女,共同对待,教授兵法武功的优良传统。
若褚家再无男儿,即使是女儿家,也可为这万里河山挺起脊梁!
当然这也是褚家人用血与命换来的皇恩。
北疆是褚家的命,是家族荣耀,更是世世代代的心结。他们的傲骨不允许北疆失在自己手上。更不愿调离这片土地。
梵千有时会不理解这种忠诚,毕竟皇帝对他们不是没有忌惮。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别人可以不赞同,却不能嘲笑,更不能剥夺他人信仰的权利。
她想,就这样,挺好。
。
镇北将军府,世代忠良,战无不胜。
皇帝自然是欣喜这样的臣子。
然君王无情,褚梵千与幼弟分居四年,一个在北疆,一个在京都。这何尝不是天子打着照顾褚氏后代的名义的变相软禁呢?
褚家自古重情重义,这一代也就这么一个男丁。褚梵千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对这样的褚家,不,准确的说是褚梵千来说,有这么一个人质,不怕她生出二心。
若是皇帝就只是防止褚家叛变也就罢了,偏偏这皇帝是个心眼小野心大的。
并且,这个世界可是重文轻武的啊。
当初褚梵千父母在与北凉大战时,因功高盖主的镇北将军而压抑多年的皇帝手贱地让运粮队伍晚到了几天,还有就是他不想打仗,老是想送几个公主出去和亲,息事宁人。
这间接导致庆国内忧外患的战事直接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