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6章 通情达理一孩子
红星四合院,街门大敞。
阎埠贵左手拎着钓竿鱼篓,右手托着自己的老腰,嘴里念念有词的进了院门:
“哎呦”
“你说这人也是邪性。”
“而立之年跟二十九愣是不一样。”
“以前提起三十而立来”
“总觉得是男人到了三十岁,再不济也得成家立业了。”
“实则不然”
“子曰得好啊”
“三十而立是为德行~”
“他老人家其实想告诉我们的是”
“男人到了三十岁真该悠着点儿了。”
“这胳膊腿儿啊、这腰啊,明显的吃不住劲。”
杨瑞华在屋里正奶着老三阎解旷呢,听见丈夫在门外头絮絮叨叨的,随口问了句:
“孩儿他爸,一个人在外头说什么呐~”
阎埠贵挑开门帘子进了屋,瞧着媳妇儿在喂孩子吃奶,拿眼睛一扫,发现解成、解放并不在家:
“老大老二呢?又上哪疯去了?”
杨瑞华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
“还能上哪?”
“你不给他们做逮铁的铁圈子”
“兄弟俩只能跟别人混着玩儿了。”
“今儿这鱼篓怎么是空的呀?连个白条儿都没有?”
“我还想着明儿炸点鱼酱呢。”
阎埠贵一声长叹:
“甭提啦!”
“今儿本身是收获满满的!”
“别说白条儿了”
“大肉鲫,鲢鳙子,青草鲤”
“可着那些个钓鱼佬?”
“属我最上口儿!”
“就是末末了儿崴了泥~”
“瞅见没?我这鱼竿子,折啦!”
“我有心一把拽回来?”
“嘿~好嘛。”
“腰抻着了不说,鱼篓也给踢翻了,鱼竿子也少了半截儿。”
“这特么倒霉催的。”
媳妇儿杨瑞华听着也怪可惜的:
“孩儿他爸?”
“实在不行咱买根儿好杆子吧。”
“反正你这钓鱼技术也不赖,供供家里吃,再上鬼市卖一卖,用不了多久,杆子钱就回来了。”
阎埠贵一惊一乍道:
“好竿子?你知道一根好钓竿多钱麽?”
“张嘴就敢开牙?”
“我还是寻摸毛竹自己个儿做吧。”
“唉,可惜了我那一套家伙式了。”
“铅皮坠子、蒜心儿漂、气门芯的皮子呦”
“特别是我那双钩儿,精铁凹的,打光绪年间传到现在了呢。”
杨瑞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声点,孩子睡下了。”
“要我看,你呀,就是小气。”
“家里头又不是没钱了。”
“成天把穷挂嘴边。”
“什么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看不见别人家吃肉,你愣是一两都不买。”
“老大老二都馋哭多少回了。”
阎埠贵摘下眼镜在水里涮了涮:
“你懂什么?”
“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
“谁家的钱,不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杨瑞华算是媳妇界的标杆了,不论在家还是出门在外,丈夫说的话,从来不反驳: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
“我去做饭了,你看着孩子,晚上酸菜汤贴饽饽。”
“哎瑞华?先别忙,小九儿回来没?”
“九儿?没有,一天都没见他了。怎么,找他有事儿?”
“事儿倒是没多大事儿,我就是想让他再上西山帮我挖点蚯蚓、蛐蛐儿什么的,福寿寺出的秋虫,鱼上口。”
“甭惦记使唤小九儿了,人家现在大了,有正经差事。”
“啧~也是。咱对门儿回来没?就那挖煤的李妞妞?”
“没呢,人家礼拜一到礼拜四,都挨矿上住着,礼拜五晚上才回来呢。”
杨瑞华猛然转身,盯住了自家丈夫:
“怎么个意思啊姓阎的?”
“孩子都给你养仨了,惦记别的女人?”
阎埠贵一时气急:
“你你你”
“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是想着她挣得多,有心跟她饶两块钱,我再添点儿,好买根新鱼竿!”
“等钓着鱼之后,咱不用还她钱,一礼拜送她两条鱼就得。”
“前后送上俩月,两块钱不就抵了嘛。”
闫瑞华眉眼一落:
“跟她借钱?”
“你还不如找许九张嘴呢!”
“昨儿个小九儿刚挣了五块钱。”
“老何家闺女拿了三块,刚好还剩下两块。”
阎埠贵有点犯难了:
“小九儿”
“我这不是头两天跟他不大痛快麽”
杨瑞华不以为然:
“跟九儿有什么好不痛快的,不就是挡了他一回嘛。”
“那孩子丫,不记仇!”
“你瞧瞧院儿里人,谁没使唤过许九?”
“特别是贾家、许家、何家的三个小子”
“支使的他最多。”
“现在不也好好的嘛。”
“傻柱子才拍过他一铁锨”
“转过脸儿来,他妹妹雨水,不照样蹭小九儿家的灯泡子?”
“还跟小九儿搭伙做书桌挣钱来着。”
“理儿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阎埠贵还是挺犹豫的。
“不是好像,他就是这么回事儿。”
杨瑞华耐心的继续说道:
“许九这孩子现在成长啦。”
“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何雨柱不是错怪人家了?”
“买块糖一道歉,往后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呗。”
“一个院儿住着,且得几十年呢。”
“再者说”
“谁家没有个脸红的时候?”
“咱刚来的时候,不也跟老贾家砸过窑麽,跟老易也吵过吧?”
“还是的,一个门坎子,难免踩着谁。”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
“贾为民跟易忠海”
“再怎么说跟我也是同辈”
“许九他不一样啊。”
杨瑞华点了下自家丈夫的额头:
“你呀你”
“人生识字糊涂始,书生放不下面子。”
“甭管了,回头我找九儿说去。”
“这么通情达理一孩子”
“只要跟他好好说,人什么忙不帮呀。”
阎家小两口这厢刚刚念叨罢,门外面就传来了开锁的声响。
杨瑞华撩开门帘子一瞧,顿时愣了一下:
“小九儿?”
“你怎么会有李妞妞家的锁钥匙?”
街门口并没有装灯,阎埠贵这个鸡贼呢,也早早的把布帘儿换上了。
好在布帘子薄透纱销,尚能透出点光线来,若不然天黑时分,任谁来到街门口,也是个睁眼瞎。
说起老阎家的门帘子来,也特娘有一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
原先的布门帘?
那真是一点光线都透不出来!
有一回聋老太太回来的晚,差点没栽一大跟头!
老太太心里不痛快了。
拄着拐棍儿,溜儿溜儿地念叨了阎家人半拉钟头!
打那以后,门帘子就换成薄的了~
阎埠贵心里不服啊。
兹要是立了冬,甭管什么天气,一准换成厚帘子!
聋老太?
姥姥!
她爱咋咋地。
横不能因为她老眼昏花的,就让我们一家人受冻吧?
再说了
挨着街门的三间房,又不止我阎埠贵一家
李妞妞还占着呢。
许九捅开锁眼儿后,随手把化妆用品扔到了李姐姐的床上,跟着回头望向了杨瑞华:
“这不那什么嘛。”
“李姐让我给她捎了点东西,就把钥匙给我了。”
“回见啊婶子,我这儿刚买的乌鱼蛋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