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战乱之祸
百川与三仙的边境，如今虽然没有在一直你来我往的打胶着战，早已转换为时不时的互相侵袭一番的局面。
这种情况相比起胶着战，更不容乐观。相互之间已经不再是冲动而为，反而是积怨过多，成了世仇一般。就仿佛单纯为了战争而战争，没有任何的理由与利益。所以一直以来，朝中百官也不太愿意停战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双方都没有利益的概念，那就不再计较得失，况且两方边境早已无人居住，只是一些军队常年驻守。
如今边境早已无人居住，数百年的战役，原本在此安居乐业的百姓早已不知去向，或是死亡，或是逃难。只留下一片片残垣断瓦，见证着数百年的战争风霜。
在无数破落的遗址中，有一片与别不同的废墟，这里不仅仅有着破落的房屋，也有着被生生砸断的道路。房屋可见的被焚烧过，似乎摧毁此处的人，不仅仅想要单纯的摧毁存在的东西，也想磨灭此地存在过的历史。
远处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向着这片被焚烧殆尽了历史的废墟而来。
驾着马车的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乍一看相当的可怖。正是星觉明一行人，刀疤马夫回头向着马车内的几人说道：“据老人传说，此处曾经是这一带的繁华地带。是边境贸易往来的中枢之处。唤作川仙镇，镇子上的繁华不可名状，有一时竟能盖过三县风头。”
星觉明掀起帘子，仗着耳明目聪，看着远处的废墟，入目之状，火烧铁捣，没有一根柱子一根梁是完好无损的。
“为何如今成了这般废墟之地。”少年刚出口，便自知失言。
不过刀疤马夫并没有察觉，反而是细细说来：“此处既然繁华，那战乱之苦必定首当其冲。战争所至，必定先抢夺繁华之地，此地处处是金子商品，怎么会不受人觊觎？”
叹了一口气，刀疤马夫似是有些缅怀，“此地便是我祖上故居，曾也算家财丰厚，只是战乱一来。那三仙国军士便抢先踏碎此地，纵是我国将士英勇反击，也见不得奏效，毕竟对方占据主动，抢先进攻。后来祖上家破人亡，逃难到一处荒废之地，重新开垦。只是天时地利不为人和，连年失收，我如今才过着这般落草为寇的亡命生涯。”
听着这般言语，车上几人也很难产生什么共鸣，一者贵为王储，两者超脱凡俗，还有一者不染尘世。说句不好听的，刀疤马夫这就是妥妥的对牛弹琴，白抒怀了。
星觉明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掀着帘子一直在看着过路的风景。目之所及，皆是破败，虽然曾被人毁灭过一部分的历史，但是如今，似乎又残留下了另一种历史。似乎是一种被毁灭、被厄运左右的历史。
终于明白为何水行道人对此耿耿于怀，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再离开此地云游。想到这里，星觉明转头看向一旁的水行道人。
水行这时候不知道是在歇息，还是不忍心看着窗外的破败场景。只是抱胸假寐，但是紧皱的眉头，似乎也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还是很在意这桩事情的，毕竟当年若不是他闭关突破，也不会导致无人阻拦正德师兄，也不会导致这场战乱发生。
虽然一直秉持着自在逍遥、明心见性的想法，但是水行道人跟随虚池真人多年，心中同样充满着慈悲与真善，很多时候，他宁愿责怪自己，玷污自己的双手来解决一切问题。就好比将师兄斩落剑下。
这位师兄与他曾为结义兄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成长。又一同拜入虚池真人门下，得到虚池真人的指导，踏上修行路。
但是人心，往往就是这般难测，同样的环境下，也会滋生出完全不同的两棵树，两朵花，更何况是人。
人心难测，大概说的便是这般意思。其实水行道人的修行是与心相悖的，一直渴望自由自在的他，却不得不处处照顾师尊留下的种种摊子。他很难受，也很挣扎，想逃离，也逃离不开，毕竟师尊之恩比天大。
如今终于做出了放手离开的决定，也算是大幸运，加上水行道人的天赋，将来必定能步步高升，最后成就，或许并不在虚池真人之下。
看见水行道人在假寐，星觉明自然也不能知道如今水行道人心中所想所念是多么的复杂。只是以为就是在假寐，因此也放下了帘子，不再去看过路的破落景色。
一辆马车五个人，缓缓走过废墟，各有各的心态。随后缓缓离开，仿佛此地如同数百年来一般，人迹罕至。一部分的历史，随着岁月逐渐消逝，但留下来的部分历史，又随着岁月逐渐坚韧、生根。
关于战争的篇章，世间所写所说，不在少数，或是儿女情长，或是家国胸怀，或是消极悲哀，或是豪气云天。
总的来说，人生也像一场战争一样，或许说不上输赢，只要参与了，便是输家。但是失去的东西，也会如同这川仙镇一般，从来没有真正失去自身的存在，反而是会换一个面目，即使满目疮痍，也会屹立在这里，警示着过路的人，自身存在的证明与历史。
修行者的世界，是超脱凡俗的，是跳出三界五行的。就好像马车上的五个人一样，或者有人是故地重游，有人是新来的过客，但是路过，其实是很稀疏寻常的一件事。
难过的，是那些在战争之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人，而那些人，随着历史的沉淀，早已销声匿迹。
如果水行道人没有存活了数千年之久，他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存亡。有的人，越修行越多愁善感，有的人，越修行便越铁石心肠。
水行道人与正德道人，是两个极端的例子。便是修行者，也难逃其中。其实说到底，修行者也是人，没有修行者能真正超脱。反而是一些凡俗的圣人，心无外物，越发的趋近大道，但凡能参悟修行之路，便会一飞冲天。
星觉明的修行之路，便介于两者之间，本来超脱凡俗的他，被老祖嘱咐下山历练。便是为了补全见识，不入世者不谈出世，很多事情曾经以为，只是以为，远远没有亲身经历来的刻骨铭心。
也正如这片废墟，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