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女皇修书
从梦中醒来,丞相眼中竟无端端的淌下两行清泪。名为狗蛋之人的一生,着实是太过悲苦。丞相在梦中经历过此人一生,句句事事都感同身受,又如何不同情此人起来。
悲呛之意,一时半会缓不过神,因此回答不上水行道人的问话。
“哎。”水行道人轻叹一声,脸上全是慈悲之色:“于你而言,这只是一场梦。于那位而言,却是真实的一生。梦于你而言,可以醒来。但真实对于那位而言,却是一生几十年难以抚平的伤痛。或许你明天便忘了今天所发生的梦。但是。”
水行道人话锋一转,话语之中不再哀伤,而是振振有词:“至少今天,你还能记住这份感触。那么我再来问你,你可还敢揶揄下方的这诸位将士吗?”
丞相被这一语惊醒,如同醍醐灌顶,刹那间清明一片,趴伏在地。口中高呼:“承蒙掌教大人赐教。微臣,自然铭记在心。甚至将此番经历,告知子子孙孙,使其不忘穷苦战争所带来的百姓之害。”
水行道人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善哉善哉。你家族能修的这份显赫家世,想来祖上也是行善积德,莫要使它败坏在你的手上。”
“定当遵从掌教大人懿旨。”丞相此时依然趴伏在地,不全是因为崇拜尊敬水行掌教,而也有三分原因,是因为无颜面对诸位武将。
水行道人见到台下丞相羞愧之意,也深知还需留予其几分薄面,便不再停留在这话题之上,稍稍抬头,目光迎向台下众臣发言:
“所以,本掌教不日,便要出发三仙国,以一人之名义,携带国中停战书信。亲身劝告其国三仙,莫要再造成无缘由之灾祸。但是,此间还有一事,我不甚明了。还请宫中史官,细细告知予本掌教。”
台下史官,年纪不大,看起来只得四十余岁,虽也跪坐在地,但手中捧着一本书册,从方才便一直在奋笔疾书,事无巨细的记录着今日金銮殿上所发生之事。
此时听闻掌教大人点名要问话,那史官放下手中书笔,深深磕了一头,直起身来,拱手相问:“不知掌教大人有何事想要询问。”
原来水行道人一百年前,斩正德道人之后,道心不稳,匆匆处理了一些邦交问题之后,便对自己施展了一梦百年道法圆己道心。却不曾想到那三仙国无论如何都不肯停止战争,反而这一百年来,一直在骚扰百川边境。
若是三仙国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赢这场仗也就算了,水行斩正德之时,两国交战已有二三百年。原本水行也认为三仙国如此苦撑,必不能久战,顺着台阶便会下来,宣告两国停战之事。
所以水行才觉得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可以安心的先圆道心。但结果来看,事与愿违,而且也十分蹊跷,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正德任掌教之时,做了什么事情,让两国成了不死不休的世仇。
“你且跟本掌教说说,为什么那三仙国久攻不下,还要一直骚扰我国边境。如此行事,那三仙国又并非人人皆为只懂打战征伐的庸才,如何能这般鲁莽行事。是否正德师兄在位之时,铸成了什么大错?”水行如此问着史官。
史官细细的回忆了一下,随后面带愧疚之色回答水行:“回掌教大人,此事当真未曾记载在史书之中。便是两国交战的缘由,在史书之中,也仅仅含糊其辞的记载了一二言语。微臣无能,因此无法回答掌教大人的问题。”
话都说到这里了,水行用脚想也知道,正德师兄肯定是做了什么连记在史书中都不敢的事,只怕兹事体大,天地都难容。
“师兄啊师兄,你以为你抹去了这段历史,我便寻不得记载了吗?你这分明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水行道人暗自嗟叹一句,并未直截了当的说出口来。
“罢了罢了,女皇陛下。那停战书信,便有劳陛下了。”水行深知国中连宫中史官都不曾了解两国交战的真正缘由,再问下去,也只是只得一个问字,得不到答案。便转头向女皇吩咐誊写停战书信一事。
女皇心中欣喜,嘴上说了几句得掌教大人回宫主持大局,深感宠幸之类的场面话。水行为人最喜漂泊无为,根本听不得这些捧脚话,只是挥挥手,向女皇说道:“莫再闲谈,速速备好。本掌教尽早出发。”
女皇陛下讪笑了一下,她也实在不知水行掌教的性子,方才之言,虽为捧脚之言,但却也是真心实意。但是看到水行掌教不甚爱听这般言语,也不敢多说,只命宫女速取纸笔。
宫女传令下去,不消片刻。便有几位侍卫扛着一张玉案进来,摆放在水行道人面前,跪地请安后也不敢逗留,直接躬身后退,出殿而去。
女皇陛下走到玉案后方,面对水行道人,微微躬身做了一礼,便拿起案上的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书信:
“敬三仙国君:
你我两国,交战已久,数百年岁月,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直打得暗无天日,国中颓荒。牺牲军士,不计其数,所失粮财,难以清点。今幸得掌教大人回宫,主持国中大局,欲要与你国提议停战一事。命我修书一封,以促你我两国重归于好,再续百世善缘。我国亦早显疲惫之态,万望陛下深思熟虑,为天下万民着想。我言下之意,若可与彼国,重结友好邦交,则为万民之福,其中善缘,定可使你我,流芳百世。
虚池百川女皇字”
字迹娟秀,工整有道,可见其心敬意。
随后一位侍女捧上一封玉印,递给女皇陛下。女皇接过玉印,按在留字之上。揭印观之,印上刻的是“百川世皇,永彰德馨”。这印上的字迹,水行道人观之,是虚池真人亲手雕刻,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眉头微皱。
吓得女皇以为自己写的不好,惹了掌教大人恼怒,正要下跪。水行却看出其意图,抢先伸手拦住。
“无妨,只是此印乃师尊所刻。其上字迹,自然是师尊之字。得见故物,有些触景伤情罢了。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