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随巢子的考验
一个苍老的身影自头顶上陡然落下，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一个白衣长袍的老人自树上落下，衣袂不沾一丝风尘，从那样高的地方下来，他却如同轻轻下了一节台阶，轻松自若。双脚着地的一瞬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需要何等高深奥妙的技术？
梁夜此时缓过神来：“巨子。”
老人朝她笑了笑。
齐笙的脸微微发热，屈身道：“老人家……您好。”
老人缓缓道：“罢了，心思缜密倒也无错，老朽待至此时才现身，你心生怀疑，也自是情有可原。”
齐笙问道：“敢问老人家名……”
“随巢子。”
随巢子，墨子的徒弟，可称得上“前辈”了。
“吃饭了。”梁夜的声音传来。
齐笙心中不免有丝愧疚，转过头去看着梁夜，刚想说话，却见梁夜默默地扭开了头。
饭后，梁夜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望着远方的浪花与月光．
齐笙默默地跟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梁夜的声音传来：“我跟巨子，在这岛上，好久，巨子，大部分，时间，钻研技术，没有人，陪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变了？”
很久没其他人来过这个岛上了，这方天地，是隔绝的天地。
齐笙道：“梁同学，对不起，我不该……”
“很多时候，我，找不到人，说话，只能，对大海说。”梁夜失神道。
“跟我说，你都可以跟我说。”赎罪的心态下，齐笙急忙道。
于是梁夜望着大海，对齐笙倾诉了以前没有人倾听的话，她初入小岛的好奇，小岛生活的寂寞与不易，越说越细，越说越多，直到说尽了清晨哪一颗小草上结的露珠最晶莹。
月光就这样默默地照着，倾听着。
齐笙未曾去想，看似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梁夜，原来过得并不如看起来那般明媚。
梁夜说累了，躺在沙滩上，许久。又突然向齐笙道：“巨子说，是他，把你救来，你一定，有让巨子，感兴趣，地方。”
齐笙苦笑，摇了摇头。
“那，你会，离开，这里？”
“我早晚要走的，有些答案不去寻找，便永远不会出现，我要的答案，不在这里。”
有些话，虽然不忍，但仍是要说的，就像这句话。
有些事，虽然不忍，但仍是要做的，就像他终会离开。
梁夜沉默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昨天，也是随巢子救了我吧？”齐笙面向梁夜，问道。
“对。狼扑你，之前，巨子，飞刀，射向，椰子树，切断，枝，椰子砸死，狼。”
梁夜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我虽然必定要走，但我也必定会记得这里的。”他大声道。
梁夜并没有回头，所以齐笙并不知道梁夜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可是这不重要。
这方天地，只凭这蓝天蓝海，便足以让他永久不忘却。
无论日后发生何事，这片海水永远是独特的。
无论外界将如何面目全非。
他又一次望着夜色中的大海，海浪滔滔不息，一浪接一浪，犹如他心中的所有疑惑，未曾止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够与世隔绝？他是如何来到这岛上的？他为什么会无故昏倒？随巢子跟古代时候那位，又是什么关系也？这些问题，此刻都没有人来替他解答。
无妨。他一定会亲自找出答案。
他毫无睡意，开始沿着这个岛的边缘走。边走边想，想自己在深河跳下海岸之后的事情，却久久未果。于是他只能退一步想，想自己要如何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
毫无疑问，若想知道，他必先离开这个岛，回到深河，遇见楚语澄，才可能有结果。
走到凌晨，他也累了，便回到木屋中睡去。
这一睡竟极沉，直到第二天正午，他才悠悠转醒。
而梁夜，也早已备好了饭菜在等着他。
他虽极感谢梁夜，但梁夜做的这一切，却更使他坚定了离开的念头。陪伴固然是好，可时间一久，陪伴便会变成羁绊。
那叫夜长梦多。
时间一久，便会变成枷锁。
他还有些问题需请教随巢子。
但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与梁夜二人。
他假似随意地问道：“这岛名叫什么？从岛上到深河要多久？”
梁夜答道：“巨子，说过，岛在南海，无名。到深河，不知。先吃饭。”
他又问道：“那若是去往深河，该往哪个方向？”
“不知。问巨子。”梁夜不耐道。说完便放下碗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梁同学。”他站起来唤道，却见梁夜在背着他出神。
他走近，道：“梁同学，你想过去大陆吗？”
梁夜点了点头。
她何曾没想过呢？她自己，也是一名有好奇心的少女而已。
“梁夜。”齐笙第一次直呼梁夜的名字，“告诉我，随巢子在哪儿？我有些问题要请教他。”他问道。
“不知，巨子，常在，树林，林中，去唤，他在，会应。”
“哦。”随后，是久久的沉默。
终于，齐笙打破了微妙的和谐，走进了葱翠的密林，大喊随巢子的名字。
并没有人回答，但是他的叫声却仿佛震落了一大片树叶，树叶纷纷下落，却是往他右边飞去。
他当即会意，追随树叶往右边走去，走了一阵，树叶终于落地。他抬起头，却看到随巢子脚踩着树枝，身子倚在树干上，竟似在假寐。
“随巢子前辈，我……晚辈，有事请教。”齐笙忙屈身道。
随巢子没有应答，却自顾自往前掠去，随后他的声音传来：“要想请教，便先追上我。”
前辈既然这样命令，自是有他的理由。齐笙别无他法，也只好追随随巢子的身影而去。
随巢子的身法极为轻巧，无需落地，双脚在树枝上一点，便能跃出，身形竟似一只灵猴在树与树之间穿梭。
哪知随巢子却不去远，只与他保持五米距离，他快速跑去，随巢子的速度也加快，他慢下来，随巢子也慢下来，即使如此，距离也不多不少，正是五米。
追了约莫十分钟，他也累了，便停下来喘息，再看随巢子，却仍悠闲地停在他五米开外的树枝上。
“累了？”随巢子笑吟吟地问道。
“前辈，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道。
“能追我十分钟，不错不错，你的耐力也算出众。”随巢子抚了抚胡须，气定神闲道。
“前辈，那我的问题……”齐笙问道。
“免谈。追得上我才能问，机关界暗流涌动，你若是没有半点本领，想到陆上也是九死一生。”随巢子郑重道。
“多谢前辈！是晚辈考虑不周。”齐笙再屈身。
“你且回去休息。明日继续。”随巢子说完，便倚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