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二年前的蝴蝶
乔德民
乔柔脸上满是震惊表情，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八年？十年？
不，是十二年！
也正是从那一年起，她的哥哥乔刚开始变得奇怪。
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还会诡异的自言自语。
原本以为，他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偶尔蹦出来的“爸爸”“儿啊”，只是他依然没有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在自顾自地扮演着“父亲和孩子”的游戏。
如今从那个真的可以抓鬼如喝水，而不是像他师父一样坑蒙拐骗的男人口中听到一句乔德民。
她不可遏制地往那方面联想，想到她们的父亲没走？
乔柔顾不上刚被坏了挣钱好事的芥蒂，一把抓住刘退问道：“刘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爸爸在哪？”
刘退恍然，原来是这层关系，怪不得。
他回头望了一眼警局的大门，平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几人来到一处公园内停下，凌晨的公园格外安静，露水打湿的叶子在微弱的晨光照射下绿得发黑。
乔刚一路上显得格外拘谨，他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
他不是没想过跑了一了百了，但是一想到身旁这个年轻人诡异的手段，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跑？往哪跑？突破厉鬼的关萍都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他了！
刘退朝乔刚努了努嘴，随后又扬了扬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骨刀，示意他老实交代。
乔刚脸上表情木讷，沙哑开口：“柔柔，我是爸爸。”
乔柔心头一惊，听着那记忆中无比熟悉的称呼和语气，她现在百分之百确信刚才自己的猜测。
她的哥哥乔刚，在十二年前父亲死后，就被上身了。
她犹豫开口道：“爸爸爸？”
“乔刚”僵硬一笑：“嗯。”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刚，或者说乔德民叹了口气道：“那年我死了之后，迷迷瞪瞪似乎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来找我。”
“等我马上要看清他们的样貌的时候，他们却突然掉头走了。”
“然后我就看到自己飘了起来，地上躺着的是另一个我。”
“那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死了，刚才那两个人大抵是来接引我的黑白无常。”
“可我哪里舍得死，我儿子还那么小，我怎么放心的下！”
“既然黑白无常都没带走我，那谁也别想把我从我儿子身边带走！”
“我飘到我儿身旁，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陪他长大！”
乔柔略微有些伤心，这就是他的爸爸，哪怕是死了放心不下的依旧是他的儿子。
除了刚刚叫了她一声之外，这些话甚至都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如她刚刚想的那样，她的父亲死后上了乔刚的身，导致他哥哥从那以后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一直沉默的黄庭，似是看开了一般，接上话头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在道上刨食儿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这对无父无母的兄妹。”
“当时看他们可怜，正好我也想找两个人伺候我，我就收留了他们。”
“原本以为乔刚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可直到有一天半夜，我听到了他们两个对话。”
“在我视角里，乔刚一人分饰两角，不断在父子两人的身份中交换。”
“可那对话怎么听起来都有点惊悚！”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能像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成年人那样说话！”
“我本想偷偷观察，不小心发出声音被他发现了。”
“在他承认自己是鬼的那一刻，我真的被吓呆了。”
“但是他告诉我，他只想跟他儿子在一起，只要我不说出去，他就不会害我！”
“那时我还年轻，胆子也大，我跟他谈了一笔交易。”
“我负责抚养乔刚长大，而他乔德民则需要跟我一起演戏。”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道士，我们到处以抓鬼的名义挣钱，关键时刻，会让乔刚扮演被鬼上身的普通人，来和东家告别或是进行恐吓。”
“乔刚的鬼上身演的比真的还真，我们合作愉快，慢慢搞出了名声。”
“但是直到今天，我跟他独处的时候，依旧会怕，毕竟他是鬼啊”
刘退恍然大悟，怪不得乔刚的身体看上去那么差，一副马上油尽灯枯的样子。
被一只小鬼，哪怕只是孤魂级的小鬼缠上十几年，多好的身体也要垮，更别说，乔刚当时还是孩子。
此刻的乔柔，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呆傻了十几年的哥哥，她记得小时哥哥对她可好了。
直到父亲死了之后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且刚才经历了被关萍强行上身的一幕之后，她可是切身的体会到了被鬼上身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那种从内而外的如坠冰窖的窒息感，她一刻都不想再体验，而乔刚竟然被他父亲上身了十二年！
刘退厌恶道：“你这样只会害了你儿子，你看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差到什么地步了？
你就是这么喜欢你儿子的？我看你还是早早去地府报道的好，兴许乔刚还能多活两年。”
乔德民回想到刚刚在地下室，这个人就是这样拆散那对夫妻的，突然情绪失控。
“我和我儿子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管不管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大可以听听你儿子是怎么说的！”
说着，刘退猛然间一张驱鬼符贴到乔刚头顶，乔德民被迫从长达十二年的上身状态中被驱逐出来。
其实刘退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他只需要用鬼气轻轻一震，就能将堪堪孤魂震出来，只不过他怕一下子乔德民震的魂飞魄散罢了
脱离出来的乔德民慌了神，拼命的想要钻回乔刚身体里去，可他一靠近儿子的身体，就会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弹回来。
这一刻他真恨他没有实力将眼前这个准备拆散他们父子的恶人千刀万剐！
乔刚浑浊了十二年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澈，一眼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乔柔。
他先是疑惑地的眨了眨眼，随后以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语气欢快道：“妹妹！哥哥带你去抓蝴蝶！”
乔柔脑海深处的记忆被触动，在父亲去世的前天晚上，乔刚跟他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