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轮回镜

    云海往东去，在水面尽头，有两棵相扶而生的大桑树，那里是往返三界的大门。

    翠绿的叶子星星点点缀在水面，晕出圈圈涟漪。

    烟蓝色的雾气掠过漂浮的叶片，笼罩在扶桑树下，逐渐凝成人形。

    庞大的树冠投下阴影，树根下的花草茂盛，叶盛抬手接住一片落叶，随风飞起的腕带末端开始泛黑，一点点吞噬着原本的色彩。

    天边一只火红的凰鸟煽动翅膀，飞快地向扶桑树飞来，待到了地方，却慢悠悠的停在距离叶盛很近的一根粗壮树枝上，低头开始梳理自己的羽翼。

    “凰女。”叶盛眉眼俊秀，修长的手指捏住树叶一角，朝它递了递，“你常来这里玩，知不知道酆都有什么法子，可使旧物重现？”

    凰鸟昂首啼鸣几声，转为人言:“我不吃这个。”

    凤凰喜食琅轩美玉，栖于昆仑以东。千里迢迢来到扶桑，想来也不单单是为了扶桑叶。

    叶盛看着它，“我不常出上九天，大多九重天的事我不清楚。”手心氤氲蓝色的光晕，桑叶被包裹其中，变化为一块玉石。

    凰鸟扑棱了下翅膀，飞至叶盛面前衔走玉石，喙一张一合，直接吞了下去。

    “我在这里等人，”凰鸟乖巧的抓住叶盛肩膀处的衣服，站立在他颈旁，声音清脆“小石头经常来这里，我来找他玩。”

    “他可能知道。”

    清风拂过，绿叶翩翩坠在水面，扶桑树周围烟雾微散。叶盛倚坐在树根处，凰鸟追着他被风扬起的袖带飞来飞去。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云影映在海面，让人觉得这方地界无垠。

    叶盛收回目光，落在被凰鸟吐出来的腕带上。

    原本彩色的腕带末端，晕上了黑色，像是不小心染了墨迹。凰鸟对着那块格格不入的颜色啄来啄去，他抬手轻抚了下鸟脑袋，默不作声。

    扶桑树下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一轮明镜扭曲虚空，逐渐展现在一人一鸟面前。凰鸟朝镜面叫了两声，镜中先探出一只手，让它落在上面，待它落稳后全身浮出镜面。

    来人一袭玄衣，长发及腰，样貌翩翩，发间的银色花扣，像是上九天的样式。

    “小石头。”凰鸟扑了扑翅膀。

    “怎的这次知道带人来玩儿了？”那人从袖中拿出一大把玉石，一颗颗喂着，朗声道，“你向来不是最小气。”

    说罢，他朝叶盛微微一拜，“神君大人。”

    叶盛抬起手腕，看了看泛黑的衣物，声音暗哑，“我已不是神君。”他顿了顿，看向对面的人，“你是酆都的哪一位？”

    “酆都第十位，”那人笑着说，“殿下叫我什么都可以。”

    左右在酆都任职的，皆是死去之人，改头换面除了样貌是原本的以外，什么都是新的。

    叶盛终于叹出一口气，按了按眉心，“转轮王。”

    他将那本书册幻化出实体，朝转轮王展开，“风娘娘……也就是女娲娘娘，她交给我的册子。天帝说是异录，我不信。”叶盛眼眶泛红，“我的兄长，神龙一族，究竟是如何陨落。我想你们会不会有办法重现其中光影。”

    转轮王喂完玉石，抬手放飞凰鸟，拍拍手心，接过书册。

    “空白的？”

    转轮王又翻了几页，依旧是空白一片。

    他合上书册，皱眉想了想，斟酌道:“女娲娘娘补天之后陨落，自此皇天后土，天地阴阳双生。这册子在天上不显踪迹，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怕是要轮回过后才知分晓”

    说罢，转轮王身后逐渐浮现出一轮玄色的日晷月轮，原本消失的镜面重新浮出，流转着暗金的光芒。

    “轮回镜。”转轮王侧过身让出一条路，“九重天的仙人们历劫都要在这里走上一遭。”

    叶盛盯着缓慢转动的日晷，“如何才算轮回？”

    “这您倒问住我了，殿下。”转轮王皱了皱眉，“我也是死过后才拥有的轮回镜，生前的往事早已被忘川洗个干净。”

    他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叶盛却察觉到天边有异响，抬手止住了话头。

    “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回酆都。”叶盛捞过凰鸟一把塞进他怀里，不容分说将人推进轮回镜。

    镜面闪烁几下后消失在原地，叶盛眯起眼睛，转身看着驾云而来的一众神仙。

    为首的一身赤色战甲，威风凛冽，不怒自威，声音清冷却隐隐带着怒气，“拿下。”

    话音落下，飞身而出两位兵将，手持长戟，分作两路冲向树下之人。

    兵刃破云而来，叶盛双手凝起灵气，祭出长剑，三种兵器相撞在一起发出的铮鸣声让人身形一颤。

    扶桑周围云雾忽的散开几里地，绿叶落得更加欢快。

    叶盛的剑法行云流水，操纵长剑飞转，挑飞二人兵器后，抬头看着一开始就装死的淮文，眉眼含怒，“淮文，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