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为祥瑞
“要从哪里讲起呢？好久没有人提起这段事了，都有些忘记了呢。”
钱婆婆将手中渐凉的茶杯放下，眯着眼抬头看向还没来得及补的屋顶，哑着声音将那久远被封印多时的故事展开了头。
“小卜女，你知道玄鸟一族的卜算术是如何得来的吗？”
“知道，是因为先祖曾救过一位老神仙，老神仙赐予的。”
“这是谁编的故事，真是会给那些老家伙找补。既然这样，那老婆子就从这里给你讲起吧。”
时已近黄昏，天际西隅漂浮着片片晚霞，一缕缕柔柔的斜晖从天际洒下来，裹挟着阵阵寒风。
但破庙里头好似并不受冷风影响，烛火摇曳不灭。
伴着钱婆婆略微沙哑的声线，时光像是倒流，回到了多年前……
传说中古战场上天空阴霾密布，苍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触目皆是残肢断臂。
“万余年前五界大战死伤无数，各界最终决定不再斗争达成和平协议。但其中不乏有死后怨念甚重者化为黑气，日日哀嚎嘶吼，困在那里久久不能散。”
“那便是混沌的原身吗？”瑾娘子拢了拢身上的棉被，仰起头眼眸微亮。
“是。怨气积累数万年，一朝化形为祸四方，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混沌。”钱婆子说罢叹了一口气。
“可，大战过后五界分明派了数名异士前去化解怨气。”瑾落有些疑惑。“况且重华仙君也去了，他从未失过手。”
“小玄鸟，万事没有绝对。”钱婆婆表情认真的看着瑾小娘子语重心长，“你一定要记得。”
事情究竟如何已经无人知晓了，只听说重华自古战场上回来就自封洛涧再也没出来过。
在当四方境发现它时，那股怨气已经为祸四方数年，力量已经可与四方境的神匹敌，最后还是众神合力耗费大量精力才将其诱惑封入洛涧。
只不料怨气奸猾，就在众神封印它时拼尽全力将一股力量附在当时飞升不久的小神，潋宁身上。
之后它又将无首山作为据点，一时五界刚恢复平和不久后又开始了动荡。然众神受了重创之后皆闭关不再问世，五界只得合力与之抗衡。
虽然那时的混沌功力不敌先前，但最终五界仍受重创，并诛杀潋宁于鹿鸣河岸边。
传言潋宁死前曾说自己还会回来报仇，在其被困鹿鸣河以后就妖风阵阵，呜咽着久久不散。再后来下二界因重创自封，上三界人人自危。
直到后来四方神再次出世，将洛涧重新封印后又命各界派弟子镇守洛涧，并留下卜算之术于玄鸟一族。
“为何是玄鸟一族？四方境又为何要违背天道来管下界的事？”瑾小落不解，这一切似乎也太过奇怪了些。
“因为玄鸟一族自开辟天地便存在，各界更是称之为祥瑞。”钱婆子顿了顿，摩挲着被子又道，“而且……”
“而且玄鸟一族自出生便有法力伴身，足以对抗天道。所谓祥瑞，自被赋予祥瑞的那一刻便是要以身为祭换取和平的，对吗？”阿落有些明白了，原来卜算之术从来不是赠予。
“小玄鸟说的不错。而所谓卜女，便是能与天道相连之人。”钱婆子点点头，挥手又给瑾小娘子添了茶。
“至于四方境嘛，他们并未违背天道，只是处理境内叛变的神仙而已。”钱婆子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即是如此，那为何千年前先卜女算得混沌出世，四方境并未出手相助？”
“为何？那是因为那时四方境为了名声已然将潋宁驱逐出境，而四方境从来都是恪守天道，自然不再插手下界的生死。”
“小玄鸟，卜女出世便意味着五界将有大难临头，混沌一出五界动荡，届时会重蹈千年前的那场浩劫。你该履行你的职责，护得五界安宁。”
转眼望去破庙外天光已经大亮，初生的太阳柔柔拢照着大地，似是要将黑暗化为灰烬统统消失于这世间。
“哦～天亮了呢。”钱婆子轻轻眯起了眼，声音呢喃，“久在暗处的虫子是见不得光的，眼下此间事了，老婆子我呀也该走了……”
钱婆子看着小玄鸟笑容慈祥，将磨好的芝麻推到瑾落的面前并道了句“有缘再见。”
曾满腔孤勇闯出清风渡的小玄鸟看着眼前消失不见的钱婆婆头一次茫然无措，她该怎么办？
自出壳以来就习惯当废物的小玄鸟突然被告知要去拯救世界，还要牢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忽有热流滑过，小玄鸟抬手轻抚脸颊似有所感慢慢转头望向破庙外。
只见着有位郎君倚在破庙门框上眉眼弯弯，锦绣袍映着晨阳闪着光，在某一瞬间，小玄鸟觉得她好像知道了将来的方向。
“阿落，我来接你回家。”
……
瑾小娘子抱着芝麻粉跟着楼郎君上了马车，当黑楠木的马车晃晃悠悠离了破庙。坐在破庙顶上的人儿才终于显了身。
“钱婆子真是古板严肃，卜女还没问呢就什么都说出来了，我们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七娘，那是钱婆子的职责所在。”
是林七娘和长明，早了瑾小娘子一步来了破庙，寻了个位置坐等着人来。
“古战场上怨气绕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化成形，怎么突然间就化成形了？真是奇怪啊。”林七娘似是窥破了什么，脸色晦暗如深。
“阿然慎言，四方境只是为了维护五界和平而已。”长明轻呵。
“是啊，四方境从来都是公正。”
林七娘赫然笑了，面露了然。
“京城的太阳真暖和，不似洛涧，那里的太阳不管怎么照都是冷的。”七娘仰着头看天上的太阳，岔开了话题。
“七娘是要在京城定居吗？”长明转头盯着林七娘神色认真。
“唔，这还真可说不定。”七娘眉眼带笑状作思考。
“那我们在京郊买座小院吧，我还有些积蓄。”长明仍旧看着林七，眼神温柔。
“你不是把银子都拿来给我了吗？”七娘子眯眼，了然。“好啊～原来你还藏了些啊！”
“七娘，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