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个……强修？
许是毒素发作，又或是沉醉中恍惚，沐子纾总觉得眼前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气。
这层水气朦胧缥缈，使得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分明，只得微眯着眼，看水气逐渐化作丝缕的雾在帐中流淌，并缠上她的手腕脚踝。
她被绑在一叶小舟上，在茫茫无垠的星光夜海里漂泊，随即便失了方向，只能不停地被翻腾而起的浪花推搡、再打落。
粒粒星砾摇摇坠晃，小舟连带着她一起在高低难平的星海间震颤，再塌碎着堕入无底的深渊。
她起初还觉得新鲜、有趣，而后便只想逃掉，开始小声呜咽。
可瀛渊似乎很喜欢听她细碎恼哭的声音，热意的眸子肆意且直白地欣赏着她眼波间荡漾的水光。
这些水光，在晶亮的眼瞳中，一点一点汇聚成小小粒的银色珠子，挂在她湿漉漉的眼睫尖儿上，再顺着嫣红的眼尾滚滚滑落，悄无声息地藏匿于墨发之中。
直到天光微亮之时，沐子纾才终是承受不住，双目一阖，昏睡过去。
她满脸饕足的蜷缩在瀛渊怀里，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抖。
瀛渊轻拢着她，掌心催动灵力，溢出一股股柔着蓝光的小小暖流，温柔又仔细地替她清洗。
不过片刻，沐子纾嫩白的肌肤便氤氲了一层朦胧的淡蓝色光晕。
娇嫩可人，叫人移不开眼。
“季卿礼……”
沐子纾在梦中呓语，瀛渊轻笑一声，将她怀得更紧了些，温热的手掌紧裹着腻人的柔软，挑弄着沁红的茱萸。
薄唇轻轻凑到沐子纾耳畔，淡出的声音阴郁而低沉。
“你心悦……离尘仙尊？真可惜，你以后除了我，谁都喜欢不了！”
隔着半开的窗，瀛渊懒睨着青白色晨空中几粒微弱的残星，朦朦胧胧，似罩着一层淡薄的轻纱。
怀里的小人睡得很沉，许是因着他轻柔的安抚，此时已不再梦呓。
他这才收回视线，垂眸低头，贪婪又眷恋地轻吻了吻沐子纾的眉心，阖目小憩。
这一晚，纠缠了瀛渊百年的梦魇，终于发生了改变。
梦里再没有散不尽的腥风血雨、亦没有看不完的尸山血海，更没有……虞纾决绝离开的背影。
他回到了，和虞纾相遇的那天——
弯勾红月，苍穹泣血。
在魔界无尽崖，被绯红笼罩的一棵骷髅树下，虞纾撑着双臂，坐在一块石头上，低望着眼前不怀好意将她团团围住的魔妖。
嫣红色发带缠绕着墨藻般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修长的双腿随着飘飞的衣摆轻轻摇晃。
恰巧路过此地的瀛渊便停下脚步，怡然自得地轻靠着一块崖壁，懒睨着虞纾。粒粒碎石从身侧打落，擦起微疼的痒意。
几乎不带片刻犹豫，虞纾快速抽出腰间伏灵，起身向旁侧的魔妖挥去。
这柄小而精致的弯刀寒芒凌厉，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才不过须臾，周遭的魔妖便被她尽数绞杀。
温热的血线顺着伏灵缓缓流下。
虞纾将刀身贴于唇瓣，肆意舔舐着锋刃沾染的血迹。随即弯腰下蹲，将魔妖死后散出的精魄尽数吸干，才对着瀛渊所处的位置，侧目回望。
一丝丝殷红的血迹残留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衬得那本就红润的唇色愈发潋滟妖冶。
虞纾臂骨轻抬，将伏灵对准了瀛渊。
“不走？你也得死！”
“你可以试试。”
下一息，一阵清冽的微风拂过虞纾身上甜润的鸢尾花香，再同她狠戾的攻势一起，被瀛渊身上的魔息轻松挡住后，她毫无防备地扑进了瀛渊怀里。
“——？？放开我！”
虞纾迅速后撤，并冷着脸瞪他。
粉棕色的瞳孔闪烁着璀璨动人的星钥，仿若揉碎的琉璃，在浓密的眼睫下觳觫。穿透了两人间迷蒙且猩红的月光，轻划过瀛渊的眸底。
然后，瀛渊便再也没有挪开眼。
—
翌日，霞光漫天。
一滴滴晨露从树尖儿滴落，打在齐望冰凉的尸体上，加速着腐烂进度，尸斑渐显。
长院深处，丝丝缕缕的阳光钻过窗缝，在房内投下一片光影，刺痛了沐子纾的眼睛。
她努力挣扎了好半天才缓缓睁开，却见一张摄人心魄的脸突兀地出现。
瀛渊一只手臂枕在她身下，另一手臂环着她的腰身，将她圈在怀里。
眉心可以轻易地感受到瀛渊温热的吐息，身上独特的冷香，如被那极寒清泉灈过的空谷幽兰，令人耽溺。
沐子纾微红的眼眸眨了眨，想起同瀛渊的一夜荒唐，予取予求，她主动的属实有些过分。
如今清醒过来，只觉得万分羞涩，双颊一红，忸怩着便想要逃窜。
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瀛渊环腰的手紧了紧，薄唇抵住她的眉心。
“纾儿乖，再睡一会儿。”
迷人的嗓音低沉又好听，饱含着浓烈的倦意，瀛渊不想起身，毕竟已经太久，没有如此安稳地睡过觉了。
温热的掌心移了移，轻柔地在沐子纾腰间打圈抚触。
沐子纾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两人身上都没有衣物，羞涩之感更甚。
她不敢再动，像只孱弱的猫儿一样缩在瀛渊怀里，静静地等待着。
可她越是乖顺听话，瀛渊手心的动作就愈加放肆，顺着她的腰身径直向上，一寸寸抚过，惬意地揉捏。
“唔～”
战栗酥麻的感觉倏然涌现，沐子纾心底一惊，掌心快速凝了一股灵力，想要将瀛渊从榻上推下去。
可手心刚触碰到瀛渊的胸膛，淡紫色灵光就被一道莫名的力量弥散。
与此同时，环着她的臂弯猛然缩紧，像是牢固的锁链，将她死死禁锢住。
急得沐子纾连推带踢，奋力挣扎。
“你放开我！”
“别动！”
瀛渊力气太大，勒得沐子纾呼吸骤室，差点断气，喘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这是个……强修？
沐子纾心念攒动，不敢再反抗，闭眼查探了当下的修为。
结丹五阶。
只提升了两阶，没有扶摇直上，她心尖儿微漾，失落地睁开眼睛。
看来此人只是空有一身蛮力，修为并却未达到合体。那她还是得去风清门，想办法同季卿礼灵修才行。
仙界不似神界，强修太少，屈指可数。沐子纾认真挑选了好一番，才选定仙门百家之首的离尘仙尊——季卿礼。
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相貌和修为都出类拔萃的仙人。
她失落地抬目，仔细凝着瀛渊张扬贵气、举世夺目的脸。
半晌后，才略带不舍地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嗫嚅。
“唉，你不行，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瀛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