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曹妻有疑
侯加程站在屏风后脱下甲胄,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侯加程连头都不曾回也知道是白想安。故作轻松道:“吵醒你了,昨夜的大雨可真是及时雨,我回来时路过包子铺都闻见肉馅味了!”
白想安轻笑一声,晃了晃桌上的已空的茶壶回道:“按你的说法,一场大雨连肉都变出来了。”
“可不是!我看墙头的鸽子用红枣人参煨汤就正好,你身子需要大补,就吃两只鸽子,让淮兄再给你送几只来不就行了!”
白想安拿起空茶壶走出屋子:“他又不是养鸽子的。”
欧阳舜生等白想安走了才敢拆开自己左肩的纱布查看伤势,淋了雨,伤口又闷在里面,已经隐隐开始有了化脓的趋势。
卫九得了白想安的吩咐,带着人抬水给侯加程洗澡。坐在厨房内,白想安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搅动着锅子里的姜汤。
卫九跪在侯加程床边为他换左肩伤口的药,阿卫站在旁边向侯加程汇报事宜。
“谭大人还是没找到真正的账目,属下从邬族长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上面明确的写了小姐大约什么时辰会到荷花村,几人跟着,以及将军会忙的事情。我们的人里,已经出了奸细。”
听完阿卫的话,卫九上药的手顿了顿,收起药瓶放进药匣子里,接着开始为侯加程包扎。
听到有内鬼,侯加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低头看着卫九给自己包扎伤口倒是被疼得龇牙咧嘴,淡淡问阿卫:“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什么时候把你们几个都策反了才是真麻烦。除了这点东西还有别的线索吗?”
卫九心里担心得要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见主子还能说笑,将纱布打结后无语的别过头站到了一边去。
阿卫替侯加程穿衣,白想安不知他们在说什么,端着姜汤走了进去。卫九第一个发现她,轻咳了声提醒里面的二位。
侯加程本来认真的在听阿卫汇报情况,瞥见白想安身影的那一刻立即就装起了痛。衣服穿到一半也不穿了,故意露出受伤的左肩在外面,一把推过旁边的阿卫倒在床上就喊了起来。
“哎哟喂,阿卫你要疼死我啊!下这么大狠手给我包扎!哎呦,疼死了我的天,嘶~哎呦!这胳膊怎么动不了了呢?”
白想安将姜汤递给卫九,低着头走进里屋,站定在床边从披风下拿出一个汤婆子塞进冰凉的被褥中。
“阿宛别走!”
侯加程趁机拉住白想安的手腕将人留住,阿卫懂眼色的带着卫九迅速退出了屋子。白想安无语的吸了口气,轻声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侯加程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肩的伤,拉起掉在后腰的衣裳穿上。剑宇星眉间跳动着少年郎的十分欢喜。
“你本来可以把汤婆子给卫九的,但你却走进来亲自放汤婆子。阿宛,你是不是有话想同我说?”
白想安点了点头,顺着侯加程拉自己坐下的力气在床角占了点位置。二人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男女间的避嫌,更是他们回不去的从前。
白想安轻轻挣脱侯加程拉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双手叠放在大腿上,唯唯诺诺道:“我是有话想问你。”
侯加程自顾自笑着,说道:“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想问你,肩上的伤要紧吗?还有,昨夜你孤身赴约,可还有受伤?那人有说出想宁的下落吗?”
侯加程大言不惭道:“从小你就帮我包扎伤口,我伤口愈合的速度你是最了解的!那人武艺不高,被我三两下就打跑了。他死鸭子嘴硬,说我不是收信人,死活不肯松口。最后在大雨中落荒而逃,跟落汤鸡似得!”
“至于线索,他什么也没说。不知是真知还是在借幌子引你前去。”
白想安没等到妹妹的线索,便没再追问。侯加程难得有机会与白想安独处,但白想安想离开的心思他看得出来,哪怕面上做得再有礼,他也知道。
侯加程喝了姜汤后短短的睡了两个时辰,下午就又穿着铠甲出门办事。谭更直坐在一堆账册后面扶额烦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鸿县账目找不到,曹县丞身后主谋的线索也找不到,北赢余孽最明显的那个还被公然护着。
“这活真是谁爱干谁干去,我要辞官!”
谭更直坐在椅子上一身的愁绪,逮着点底下人的错漏就想骂。侯加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骂声。
语调气愤,言辞无理。
“得,我还是走吧!”
侯加程立即转身往回走,刚出府衙大门就看到混在粥棚外难民堆里的一张熟面孔。侯加程突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侯加程快步朝着难民堆走了过去,他们都围坐在油布棚下烤火,手里拿着木棍在火堆里刨来刨去。
方黯石高冷的坐在人堆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倒不是衣服,而是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是独有的,侯加程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快进到油布棚的时候又突然转弯 往旁边走了过去。
方黯石看到侯加程走过来又突然转弯的,心底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摸得透透得,不屑的盯了眼侯加程的背影接着和难民们一起吃烤红薯。
傍晚,侯加程和阿卫在屋子里商议事情,门突然被重重敲响。阿卫狐疑和侯加程交换眼神,拿过旁边的长刀走向门口。
阿卫放在门上的手还没拉,方黯石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阿卫被门撞了头,吃痛的捂着额头走到了旁边。方黯石不走心的说了句抱歉,还没坐下就忙和侯加程说话。
“我查到线索了!洪木来找你前去了二百里外的破庙,有难民说他看到有人用木板车将洪木扔你院子门口。”
“还有还有,传言曹县丞的发妻是一个江湖门派的,被人打伤后是曹家人救下才成的曹夫人。”
侯加程假装不知情的配合方黯石的激动,但整个人都十分木讷的鼓掌,一看就知道心不甘情不愿。
“曹夫人是江湖门派出身,跟鸿县有什么关系?”
方黯石啧了声,昂起头了头十分自傲的看着侯加程道:“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都说他妻子是因为生不出儿子一头撞死在坟头的,但按照咱们现在查的这些线索来看完全有可能是曹县丞看中她背后的江湖势力才娶的她。”
侯加程疲累的靠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上托腮回道:“没证据的消息一抓一大把,如果你能证明曹县丞娶曹夫人是另有所图,曹夫人背后的江湖势力与北赢余孽有关才有用。不然,这些就是废话。”
方黯石年纪小,很多时候更愿意用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听了侯加程的话一下子失了信心,无所谓的挑了挑眉,看向门口故意说道:“我看,就让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直接当诱饵放出去算了。不用我们大费周章的找北赢余孽,人直接就送上门,说不定还是一群呢!”
“你敢!”
侯加程突然直起身子,眼中突然出现的狠戾肉眼可见,咬牙切齿的盯着方黯石好似下一刻人就会被手起刀落。
方黯石见自己成功激怒了侯加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侯加程给自己倒了杯水压一压心中不断升腾的怒气,看向窗外的檐铃不经意问道:“你乔装打扮起来真不像是假的,都说霍老将军是在山里把你捡回来的,看你今日表现所传不虚啊!”
方黯石想起自己装难民吃红薯屁股的事情就生气,孩子气的瞪了眼侯加程,嘴上不饶人的还了回去。
“哼,不亲自打入怎么能知道真的情报呢!从小我师父就教导我要追求真实,不像某人,知情不报,左瞒右瞒。”
侯加程冷笑一声,捏着杯子轻轻放在桌上,沉声警告道:“那日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方黯石撑着头假装困了,随口回道:“牵扯太多可就不是你的事了,是朝廷的事。仅仅是一个鸿县就已经迷糊不清,那渝州城可不乱套。那里掌权的可是弘川侯,各方势力盘杂,他可手握重兵不好对付噢。”
“你还是先把鸿县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说渝州城吧!若真是追查到了那儿,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
方黯石:“我有没有好果子吃要看咱们这位四殿下能不能让弘川侯高兴,毕竟方州城挨着渝州城,说不定四殿下早摆放他老邻居去了你急什么急。哎呀困了,借你床睡睡,府衙的床太硬了。”
方黯石仰头打着哈欠拔腿往里屋走去,将身后侯加程杀人的目光全部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