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往西汉长安
又过了两天，刘龙飞把在北仲山的一切料理停当，便在早晨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行程。他运用《行云真气心法》上面快行功法，中午时分就已看到长安巍峨高耸的城楼。他在城外五里的一个街边摊铺胡乱吃了些东西后，并没有从最近的安门进城。而是向东再向北，绕了小半个长安城从宣平门进入，然后径直一路向西从尚冠后街来到了当时已经很是热闹的东市。他在东市内找了家名为仙客来的客栈，独自住在二楼朝南方向的一间上等大房内。客栈内的这间房间，宽敞且非常干净。虽然地处城内繁华的地段，但平日里倒也挺是安静的。在宣平门外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挺大的杨树林。刘龙飞每天早晚会在城门开启后与关闭前，到这片杨树林内钻研道法，练习武功。那时候的人没有刻意找地方锻炼身体的习惯，所以在这两个时间段内树林内几乎空无一人。白天时间除了继续研习外，他也经常出来游览下长安城内的大街小巷。不知不觉中，刘龙飞已在长安城内居住了半月，时节也进入到了初夏。其间曾有过几次，他闲逛时从丞相府经过，见都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样子，料想田蚡一天会很忙，便没敢轻易投帖拜访。这一天午后刚下过一阵大雷阵雨，雨后的天空碧蓝一片，空气也格外清新。他信马由缰沿着章台街闲逛，过了武库前面就看到了丞相府。
见府门前门可罗雀没有了往日里的喧嚣，刘龙飞内心里面萌动出了去见下田蚡的想法。心动不如行动，他也就径直向前向守卫大门的禁军士兵深施了一礼，客气说道：“请问田丞相在吗？若在劳烦小爷替我通报一声，就说黄山刘从龙前来叨扰……”这位禁军士兵见他穿着不俗谈吐不凡，眉宇间带着股英气，正想还礼回话，刘龙飞却听见后边有人在喊他。他忙扭头一看，只见籍兴手里拿着几付中药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恩公果真是你，我大老远的就看着像。”说着籍兴对他行了个作揖礼。“呵呵，几年不见你的个子长高了不少。”他冲籍兴笑着说道，接着又问：“丞相可在？”“在，今日丞相下朝后无事，正与几位大人在闲聊。这两日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我刚拿着太医给开的方子抓药回来。”说罢拉着刘龙飞就向丞相府内走去。武帝时期的这所丞相府占地面积很大，从大门进去后绕过影壁是一条宽阔的青砖铺成的大道，可供三四辆车马自由穿行。道路的两旁绿树成荫，各式房宇鳞次栉比分布着，还能看到不少的亭台楼榭。时不时还能见到不少往来忙碌丞相府的仆人，他们见到籍兴后纷纷向他见礼。看来这个籍兴虽年纪轻轻，与他叔叔籍福一样，是田蚡身边侍候左右的得力亲信家仆。正因为这孩子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这些仆人才会如此殷勤。又往前走了数百步，籍兴引着他往左一拐，来到了一间外观甚是古朴典雅的木屋门前。只见木屋上面的匾额上，用篆书字体书写着清幽堂三个大字，想必这里便是田蚡平日会客的地方了。别看这个田蚡其貌不扬，但在住宅装饰上还真的是有几下子的，堪称别具一格不落俗套。籍兴让刘龙飞在木屋门外稍等片刻，他好进去向田蚡禀报。
少顷，就见田蚡上身穿了件墨绿色襜褕，下着一条同色绸裤，脚蹬一双木屐，在籍兴陪同下兴高采烈走了出来迎接他。刘龙飞连忙向前一步，冲着田蚡施礼，嘴里说道小民参见丞相大人。田蚡上下打量了下刘龙飞，感觉他比前几年在北仲山时清瘦了些但神采却还依旧，显露出精气神足足的。他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刘龙飞的手，亲热地说道：“小先生无需客套，你我是老友久别再聚，何必再讲究市井之人那套凡夫俗礼。”讲着，又忙询问了几句刘龙飞几时到的长安，现居住在哪里，此次来所为何事之类的话。刘龙飞回答讲半月前就来了，这次到长安只是单纯的云游至此，并无其它特殊目的。前些日子见田蚡忙，便没敢冒昧打扰等等。田蚡闻言，反倒有些嗔怪他来丞相府迟了。“不过小先生今天来得正好，我在与朝中几位大才闲聊，不妨你也进去听听。”田蚡话锋一转，拉着他便往里走。刘龙飞知道他是给自己好心引荐，也打算目睹下武帝一朝名臣的风采，也就客随主便没推辞。走进门道内，他才领略到当时这所木屋室内装饰的讲究。只见屋顶全部为雕梁画栋，门道的两侧窗户全用近似透明的薄纱紧贴，窗户的下部则镶嵌着各种精美图案的漆器木板。砖石砌成的地面上，铺着编织细致的竹席。再往里面走，两侧墙壁上则悬挂着不少当时名家的水墨丹青画作。整个门道内还能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那是从每个窗下摆放的香炉内传出的。他从味道判断，估计十有八九极有可能这就是失传已久的波斯古香了。
又拐了两道弯后，便是一个大间的会客室。此时会客室内正在煮茶，不时飘出阵阵的茶叶清香。会客室内正有三名中年人在坐着品茗说笑，见田蚡带着位英俊少年进来连忙起身见礼。田蚡摆摆手示意无需客套，忙向三人介绍刘龙飞。田蚡郑重其事说这就是他经常谈起的黄山人氏刘从龙，曾及几年前在北仲山遭遇兴龙门追杀中救过他性命的那位小先生。在座的三人听田蚡这般讲，又忙向刘龙飞见礼。见在座的三位均比自己年长许多，刘龙飞便恭恭敬敬深施鞠躬礼相还。接下来，田蚡给他逐一介绍。坐在右手位置上那位身着紫色绸袍，面相清矍，长着双目光炯炯大眼睛，留着黑色短胡须的中年人，说这位就是御史大夫韩安国。左手位置的两人，其中一位年纪较大，中等身材，方脸高鼻梁，身形较瘦穿着一身淡青色薄布袍的是中大夫朱买臣。他边上那位个子挺高，长得鼻直口方，有着一对凤目，白白净净，上身穿这件青绿色襜褕，下着一条同色襦裤的，则是中大夫严助。刘龙飞又再次一一见礼后，就很自然地坐到下首位置上，喝着茶听他们继续聊天。聊着聊着，严助把话题扯到了近几日的朝仪上面。前几日主父偃、严安等朝中大臣提出恢复与匈奴的和亲政策，而一月前淮南王奉召进京觐见时，也上书提及此事。近几日朝堂之上正围绕着此事商议，而汉武帝刘彻却一言不发，任由群臣们再朝堂上争论不休。
田蚡一听聊到了这件事，不免长叹一声，顿时感觉头大了许多。他见刘龙飞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一副恬静安然的样子。田蚡觉得很多时候局外人看事情肯定更为清楚，忙问他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见田蚡向他发问，刘龙飞淡淡一笑，反过来问在座诸位当今圣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一问，倒将在座的四位重臣问了个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部语塞。田蚡示意他但说无妨，刘龙飞老神在在般慢声用白话讲起自己的看法。刘龙飞依据后朝史书和现代历史学家的评价，再结合自己的认知，对汉武帝进行了一通客观的分析。他讲汉武帝刘彻虽涉猎广泛，聪明绝顶，天真活泼又偏重感情，但却是个主意特别正，个性极强，又不愿意受人轻易摆布的君王。一旦他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拿定了主意，就是个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主儿。从刘彻本心而言，肯定是要在近些年内全面与匈奴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而在马坡之战未成功的这个时刻没多久，提出恢复与匈奴和亲政策明显是不合时宜的。君王的心思，通常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不违背君王的正常理性意愿，则是做臣子的基本之道。既然汉武帝刘彻胸有成竹，那么这几天无视朝堂上大臣们的争论，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是在观察诸位大臣的表现，估计那些赞同恢复与匈奴和亲政策的大臣，在不远的将来注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最后的结局下场显而易见。
再说匈奴人当下也着实猖狂，明摆着是不把大汉帝国放在眼里。可汉朝经过这些年的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国力业已由弱变强，绝对非一个匈奴国可以抗拒的。此时若再对匈奴一味退让，只能是养虎为患。影响国运社稷。他还说到了在建元末年大行令王恢与韩安国那场针对匈奴人是战是和的著名辩论，尽管没提及韩安国的名字，但还是意味深长地连续瞅了韩安国几眼。明眼人都清楚，韩安国此时已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与朝堂上这场辩论是密不可分的。讲到最后，刘龙飞提醒在座的诸位重臣，有关这几天朝堂上的争论，千万不要往里掺和。如果汉武帝刘彻问及到他们，则满口回答说一切皆听从于皇上的决断，把皮球再给踢回去。他的一席话震惊了在座的这四位重臣，可细细体会完后也不由地令他们连连点头肯定。尤其是已坐在丞相高位上的田蚡，听完他说得这些话之后更是对刘龙飞刮目相看。田蚡暗想没想到这个刘从龙年纪如此轻轻，可他独到的见地和精辟的分析，竟能使得他不得不暗自钦佩，看来还真是应了后生可畏这句话。若是能将此人收到自己的麾下，多了这么个智多星的门客肯时常出谋划策，自己在朝堂岂不是八面玲珑，高枕无忧啦！想到此，田蚡笑着问刘龙飞：“小先生可谓是个世外高人，不知是否有意帮我田某人做事或者肯出仕为官啊？”他此话一出，其他三位重臣也将目光投向了他这里，却把刘龙飞给问愣了。
刘龙飞知道田蚡这人顶多再有两年的时间，就会因处死窦婴一事被汉武帝刘彻罢官，在凄凉无助中死去。倘若自己真是借助他的势力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或者在他手下成为门客，以后必定会被视为田蚡的党羽。自己在西汉一朝坏了名声不说，以后也就别想再有什么立足之地。而打算在这个朝代成就一番事业的计划，肯定注定彻底泡汤。可他现在还真不能轻易放弃这块“敲门砖”，那该如何回答田蚡呢？刘龙飞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岂不学下后朝很多贤明对待这类事情的处理方式，还是婉拒为好。打定主意，他向田蚡拱手说道：“感谢丞相抬爱，可刘某只是一个山野村夫，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小人的志向在于学道修仙，云游四方，而非在庙堂之上。如果在丞相这里做事，搞不好反而会耽误了很多大事情……”他的一席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也巧妙回绝了田蚡。田蚡听刘龙飞讲完后大失所望，流露出几分沮丧。见此情形刘龙飞打算回转下被自己搞得有些尴尬的气氛，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小民还将在长安住挺长一段时间，诸位大人若是有事皆可找我，小民定当尽自己所学全力相帮效犬马之劳！”此话一出，田蚡脸上才有了笑模样。几人又闲聊了一阵，刘龙飞打算起身告辞。可田蚡硬是拉住了他，说是要尽地主之谊请他在家中吃晚饭。这日在丞相府内他同田蚡两人举杯畅饮，待到亥时二刻才由籍兴驾着马车将醉醺醺的他送回到仙客来客栈。客栈掌柜等人见是丞相府用车送他回来的，则对刘龙飞愈发是恭敬起来。第二天临近中午时，籍兴带着丞相府另外一名家仆拿着好几个礼盒又来到仙客来客栈，告诉刘龙飞说是田蚡有礼物相送。等籍兴二人离开后，刘龙飞打开礼盒一看，也被田蚡的出手阔绰给惊到了。只见礼盒里面装有百金，还有玛瑙珍珠等物。最为名贵的是两颗小拇指盖大小的钻石，堪称为难得一觅的稀世至宝。另外，为了让他今后出入丞相府方便，还令籍兴送来一块府中的腰牌。知晓他早晚需出城练功，田蚡还特意吩咐宣平门的值守官，每日对他多加照顾。
经过这次造访丞相府，刘龙飞不光与田蚡熟悉了，也同韩安国、朱买臣和严助相识成了好朋友。通过他们这几个人，又结识了不少贵族和朝臣。没用几天时间，包括籍兴在内的一些朝堂权贵重臣的家仆，也就成了仙客来客栈的常客。而刘龙飞也遵守当初的承诺，为田蚡等人出主意解决棘手的问题。一时间，他本人也成为了长安城内诸多权贵所关注的对象，更是用自身急公好义的行为树立起了良好的口碑。他不在客栈时，仙客来的掌柜则成了他的“消息传话筒”。在交往的这些人当中，他和韩安国和严助甚为相投。三人几乎每隔几天都要见上一面。闲聊之外也弈棋吟诗，饮酒品茶。严助是当时的辞赋大家，文学功底相当深厚。刘龙飞将他当做了自己的老师，从中受益颇多，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为他以后在现代社会文学创作领域取得接二连三的成就，奠定了极为扎实的基础。韩安国则特别有意思，来了兴致就喊他到府上，甚至连写奏疏表章中拿不定措辞时也要与他交流一二。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快，转眼就快接近了夏末。西汉时国内人口少，原始森林在国土面积中的占有比例超过了50，所以夏天不是显得很热，摄氏四十度以上的日子少而又少。这天下午田蚡找他有事，聊完后便留在丞相府内吃了晚饭后才出来。刘龙飞回到仙客来客栈拿上斩蛟灵剑，便到宣平门外的小树林练功。
夏至过后天光转短，没练多一会儿天就完全大黑下来。他忽见树林旁有几个人影蹿过，接着就听到打斗兵器互相碰撞的声音。他收剑在手，走出树林观看。只见四名穿着夜行衣的蒙面剑客，正在与一名手持铁杖的圆脸大汉打在一起。西汉时将铁杖作为兵器者并不多，此类物件只是在西域地区才有人将它作为兵器。四位剑客的武艺不弱，剑法招数也挺凶狠。可这位圆脸大汉身手则更强，以一敌四却也丝毫不见下风。看着四人的剑法招数，刘龙飞感觉眼熟，回忆了下想起来与当初的公鸭嗓等兴龙门剑客使用的招数大致相同。这时就听见圆脸大汉边打边冲四位剑客叫道：“你们兴龙门也不过就这几下子，想必四位便是兴龙门的四大护守吧？”这四位剑客也不答话，持剑步步紧逼。而这位圆脸大汉也无半点畏惧神色，一根铁杖上下翻飞高接抵挡，将四位剑客的招式逐一化解开。刘龙飞心头一震，这兴龙门的人胆子实在有些大，在长安城边也敢对人进行袭杀。忽然从不远的黑暗处有人影晃动，嗖的一声一支支弩箭直奔圆脸大汉而来。圆脸大汉躲闪不及，弩箭正中他的后肩部位。他稍微一犯愣的功夫，其中一名剑客的剑便挑破了圆脸大汉的前胸。圆脸大汉疼得一咧嘴，怒骂了句：“他奶奶的，你们打不过我还出阴招搞暗算啊？”
这时，黑暗之处又飞出了一支弩箭。刘龙飞是最恨与人对决中用暗器伤人的，见弩箭飞出他向前一跃，用手中的斩蛟灵剑挡落下弩箭。紧跟着他迅即捡起弩箭，朝黑暗之处用力掷出，嘴里说了句还是还给你吧。不远处就听得哎哟一声，人影向后倒地，想必这个偷袭者被刘龙飞掷出的这支弩箭所伤。四位剑客见此情形，皆以为圆脸大汉来了帮手，停止打斗纷纷跳到一侧向他这边望来。刘龙飞轻笑了几声，向圆脸大汉走去，横剑施礼道：“这位壮士好武艺啊！”见刘龙飞并无恶意，且出手帮助他挡了射来的第二支弩箭。他也连忙拱手还礼，说道：“先生过奖了，我还是本领没学到家，吃了人家的暗算……”讲着略显羞愧低下了头。刘龙飞轻轻拍了下圆脸大汉的肩膀，表示这也无妨。他扭头转向那四位黑衣蒙面的剑客，脸拉得挺长沉声问着：“几位究竟为何人，在京城天子脚下之地也敢撒野行凶？”这四名剑客到此时才明白站在他们面前手执长剑的这名年轻人是位路人，与圆脸大汉并无什么瓜葛。其中一名身材较高的剑客挥了下手中的剑，恶狠狠冲他说道：“没你的事情，如果识趣些还是赶紧闪开，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
刘龙飞闻言，又接连轻笑了几声，朗声开口：“假如我不识趣呢？”“那你就同他一样，死在这里吧！”边上一名剑客说着，快速使出一剑迎面奔刘龙飞而来。只见刘龙飞不慌不忙，等剑快接触到他的身体往后一退，这一剑走空了。见他身手矫捷，四位黑衣蒙面剑客不禁相互望了一眼。刘龙飞这时却也不恼不怒，讲话口气依旧平和：“你们这剑法出剑也太慢了，听我一句良言相劝，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诸位放过这位壮士如何啊？”“凭什么？他可是我们门主下令点名要我们追杀的人。”那名身材较高的剑客冷声说道。听到门主二字，和着还真是兴龙门的人，看来自己与这个江湖门派还真是有缘分，刘龙飞心中暗想道。既然再次碰上兴龙门的人，不听自己的劝告那还是上手招呼吧！他拿定主意后，说话的语气也显得诙谐起来。“那好吧，索性你们几个人与我较量。若是我输了，这事情我便撒手不管了。但若是你们输了，那就赶紧土豆搬家给我直接滚蛋！”见他出言不逊，四名剑客顿时火冒冲天，也不答话一起抡剑上前。刘龙飞可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便使出了《古轩剑经》中最厉害的那几个招式，所用的力道自然也是十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