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活着不好吗？
“请仙师出手，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小子”
“你算什么东西，滚下台来！”
“找死何需仙姑仙师出手”
可少数终究奈何不得多数，这些信众才一出言，就被多数看客的起哄声淹没。
无奈下只好惶恐磕头，作揖不止，唯恐仙师发怒时，将他们与渎神者同罪。
菌子朝台下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回头看着青莲圣母，再次挑衅说道。
“看来大家兴致颇高，都想看看在下到底有几斤几两，是前来找死还是当真有几分真材实料，不知仙师意下如何？”
“接还是不接？”
进触众怒，退失众信。
青莲圣母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方才一直故作高深不言的青莲教主忽然挪动脚步，去到祭台边猛然直跺而下，跺完还不知他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碾踩。
青莲教主横眉冷目，盯着菌子率先出言道。
“总有些未曾见过天高地阔的低贱蝼蚁，生出些不知死活的妄念。”
青莲教主言罢抬脚，刚才他碾过之处，赫然是几只死得不能再死的寻食蚂蚁。
“生命这般脆弱，何不珍惜？“
“活着不好吗？”
菌子不为所动，淡漠开口。
“如此漠视生命，莫非也是仙师的慈悲之道？”
青莲教主满脸孤傲，一副你不懂老夫之慈爱的神情，严厉训斥。
“生是蝼蚁，就该有做为蝼蚁的觉性。”
“贱种，爬上了神坛还是贱种，来了它不该来的地方，那就该死。”
“你说呢，少年？”
“坛下众位苦主冤魂缠身，枯等一夜，你却突然冒出横插一脚！”
“你可知，你每耽误一刻，就有苦主要多遭罪一刻？你又可知，你上来大放厥词的时间里，老夫本可再救一人，却被你生生耽误！”
“你却还在此处假装大义的怜悯几只蝼蚁生死。”
…
“在你眼中，人命还比不得蝼蚁金贵吗？”
青莲教主的连番追问，差点把菌子都给逗笑了。
不过不得不说，即便是当神棍，也得有些过人的本事才能立足。
这青莲教主也算是个怪才，一手运用逻辑谬误，施展诡辩之能发挥得炉火纯青。
为了混淆台下看众视听，将一个原本不相关的议题强行插入原本议题，此为其一。
又将原本对他来说明显两难的议题，偷换成另一个对他有利的议题，此为其二。
短短几句话就将所有矛头全部指向自己这边。
好似他真就是那悲天悯人的活佛，而自己却是那妨碍活佛救苦救难的跳梁小丑。
果然，霎时间，台下看众看菌子的眼神也纷纷变得不善起来。
特别是那些被完全洗脑的信众，似乎随时都有暴起的迹象。
看众看戏，往往带有一种从众的惯性。
他们不喜欢自己独立思考。
戏台上说这人好，他们便跟着觉得这人好；说那人坏，则跟着觉得那人坏。
“你若执迷不悟，老夫可要不客气了。”青莲教主佯装震怒，直接出言威胁。
菌子不卑不亢，看着他那似乎想要暴跳如雷的作态反讥道。
“呵！这就气急败坏了？”
“果真丑陋的人，半夜里生个儿子，急速去取来灯火照看，匆忙急迫，唯恐孩子像自己一样丑陋。”
“心里越想回避什么，便容不得别人说什么。内心有多龌龊，就率先出言把他人说得多龌龊。”
“小生不过是想请仙师支教一二，仙师不能正面回应不说，还满口喷粪的给在下头上安了那么多污名，莫非仙师当真是那沽名钓誉的装神弄鬼之辈？请仙师赐教。”
青莲教主脸色气的铁青，这小子竟然没有踏入他的言语陷阱，不仅没有急着出言为他自己开脱自证清白不说，还晓得把矛盾点推回自己身上，看来不能小视。
不过他也不乏应对之法，再度冷眼斥问。
“你几番作乱，本座倒要问问你，若执意如此，待会身败名裂之际，你有何可付出之物，添作彩头？”
菌子漫不经心，慵懒答道。
“就赌命吧，如何？”
青莲教主原本是想着提出一些让菌子心生恐惧不敢答应对赌的险恶条件，以吓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却没想到菌子出言便要与他赌命，一时也是骑虎难下。
虽说心里跟吃了十八只苍蝇一样难受，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不屑一顾般带着饶恕心再次劝诫道。
“你若此时滚下台去，本座念你迷途知返，还可饶你不敬之罪。”
菌子只是看着他，不接他的话，也没有动作。
这青莲教主此刻是真的怒了！
不过去跟一个看不出跟脚身前的毛头小子赌命斗法那是万不可能的。
毕竟他自己哪里真的会什么请仙斩鬼？
青莲教主心念一动，又生一计。
他闯荡江湖多年，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仙人施术，想必这小子与他自己一样，也懂得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这小子一直信誓旦旦的要与他斗法，说不定也是掐准了他不敢应战的心理。
一味回避只会陷入被动，不如顺着这小子的话，把他推出去让他人前出丑，自己在一旁摸清他的把戏当众戳穿，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祭坛下跪着的那些蠢货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如果他不敢出手表演什么斩鬼术法，也可以借机发难，坐实他故意渎神作乱的罪名，到时候他同样不得好过。
如此想来，这当真是两全之策。
不过这青莲教主此刻也明白，此际两相博弈间，气势不能弱，谁先泄气就会瞬间被人看出怯站的心思，落入下乘。
闹钟计划成型，青莲教主瞬间就装出一副不得已不出手，又怕一出手就徒增杀孽的无可奈何模样，装作痛心疾首般不忍的叹气道。
“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你方才说，自己也会那斩鬼之术，尽管施展出来，老道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少年虚荣心盛，想扬名立万，本无可厚非，只怕你这垫脚石，选错了对象！”
“若做个梦都能习得仙术，那仙师岂不人人可做？”
随着二人明里暗里的互相算计拉扯，台下众人已经从原先的期待，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纷纷出言催促。
“磨蹭啥呢？”
“还能不能比？”
“撒愣的！快点”
菌子得见场下看客的气氛已经到位了，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轻轻在青莲教主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这是你自找的。”
不再多言。
快步走到祭台前端，打开了一直背在身上的麻袋。
随后从祭坛里处拖来一张方桌，拿出三四件器物摆上桌面，便开始一番鼓捣，似术士炼药。
一切准备就绪，对着台下看众继续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
“方才来时在下远观此处，见此地鬼气弥漫，想来有邪祟作怪，故前来捉鬼。”
台下看客被他逗笑，纷纷出言打趣。
“少年郎，你不是要与仙师斗法吗，怎么此刻又捉起鬼来了？”
“来青莲教仙师的法坛上捉鬼，你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嘛！”
“你小子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光看你在那摆弄瓶瓶罐罐，鬼呢？”
“鬼在何处？”
菌子听着这些明显带有嘲笑之意的言语，也不恼怒，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末了，一指指向青莲圣母驼背，开言道。
“诸位请看，恶鬼就藏于此处！”
“在下天眼洞见，这仙姑之所以身负驼背，正是因为她的背上趴了一只懒鬼，懒鬼不愿挪动，附身在仙姑身上后就不肯下来，化作罗锅让仙姑驮着，日日压住其背，欺得她无法直身。”
本来刚刚还在暗自庆幸置身事外甚至看着那青莲教主与菌子二人争斗开始吃瓜的青莲圣母闻言也是一愣。
不可置信的看着菌子，她是万万没想到，菌子一上来就敢拿她开刀。
不过反应过来后，内心对菌子的憎恶也更加浓郁起来。
当真不知死活，敢拿老身的断脊调戏，你最好想好了想怎么死！
台下看客可不知道这青莲圣母想什么，他们只想看戏，见菌子指完后又没有了动作，又有人喊道。
“你小子不要太离谱！污蔑人家仙姑背上驮着鬼，仙姑的脸面放哪？”
“口说无凭，你可能让那懒鬼现身？你让它出来我就相信你！”
眼见多数看客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动，菌子故作神秘一笑。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