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生
凌烈煌心下一慌,砰的一声,撞开了门!
疯了一样的大步向前里跑,夜风呼呼往里灌,像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老木床边散落了一地空瓶子,床上,铺着大红色的牡丹花床单,夏颜静静躺在上面,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只割破的手腕还在滴血,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像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
“夏颜!!!”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夜晚!
凌烈煌撕破床单,绑住他的两只手腕止血,再小心翼翼的抱起,一路狂奔,到门口刚好遇上一辆面包车,他不要命的冲到路中央!
“兄弟,救命!!!”
“煌哥!上来!”
是何三胖!
两人一路狂飙,到了医院已经12点了,凌烈煌不敢懈怠,抱着人就往医院里冲,
“来人啊!!!”
“来人啊!!!!!”
夏颜几经周转放在了冷冷冰冰的转运床上,推进了手术室里,凌烈煌仿佛浑身都被抽干了一样坐在铁椅子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双手插入头发里,抓了又抓,恨自己没看好他!
恨自己没发觉他的异常!
一低头,脚上的鞋少了一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三次,他签了三回的病危通知书,每签一次,心脏就骤停一次,疼一次!
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里的夏颜生死不明,手术室外的凌烈煌生不如死!
手术门打开的那一刻,夏颜推了出来,他也活了过来!
晨曦初露,黑暗已逝。
生死交替的白色病房里,凌烈煌疲惫不堪的守在床边,眼下的乌青像一只刚从无边地狱里爬出来恶鬼。
夏颜煞白的小脸上,只有眼睫下的那一颗朱砂痣是红的。
当听到医生说他吞至少两瓶以上的安眠药,甚至在抢救的时候没有一点的求生意识,他瘫坐在手术室的门口,脑袋里一片空白。
趴在床边,既盼着他醒来,又怕他醒来看到自己。
最后给他理好了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接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急匆匆的赶来医院,凌烈煌就站在门口等她,只是一个晚上他仿佛像老了几岁,老太太差点没认出来他。
“砍老壳的你鞋呢?你怎么不找双鞋穿?你看你脚都割破了……”
老太太说着眼眶就红了,捶了他肩膀一下。
“我现在就去,外婆你看着他。”
“好……”
等老太太进了病房,他才一瘸一拐的离开,像一个战败的勇士,虽败犹荣……
至少他活了下来……
只要他能活着,他能一辈子不出现在他面前!
夏颜浑浑沌沌的醒来,老太太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孩子,你怎么那么想不开……疼不疼……我去叫医生……”
“奶奶……”
夏颜用尽所有力气虚弱的叫了一声。
“诶……”
老太太想去抓他的手,可看着缠满的绷带,还隐隐渗着血,泪水再一次的绷不住了。
“孩子,你别……吓奶奶……奶奶怕啊……”
她这辈子经历了四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别人一次就痛不欲生,而她整整痛了四次……
也死了四次……
“孩子……别再做傻事了……你说你要是……奶奶怕是也活不成了……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老一小相依为命……你撇下我……我……”
老太太哽咽难言,她很少这么哭过,就是哭也只是在深夜里,又或是在无人之处。
“奶奶……对不起……”夏颜想给她擦眼泪,可手疼的抬不起来。
“奶奶不要你对不起,奶奶要你好好活着……”
老太太枯如树皮的手,想摸摸他的脸,可又怕把他摸疼了。
夏颜哭着笑着答应了她,
“好……”
只要他死了,那房子就成了凶宅……
老太太竭力的咽下泪水,
“不许再哭了,才刚醒,要好好休息。”
夏颜吃力的点头。
窗外有一棵枯死了两年的老梧桐,阳光照进树洞里,冒出了新芽。
夏颜一连两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看老梧桐,看它如新生,看它如何活着……
病房门口老太太的骂声此起彼伏。
“砍老壳的鸡汤你怎么熬成了这个样子?清汤寡水的!!!”
“那我再去重新炖……”
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听不见。
夏颜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紧闭房门。
他欠男人的实在是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他太脏了……
门“咣”的一声开了,有医生来查房,他情不自禁的往门口望去,男人也刚好抬头,视线相撞,微微失焦的瞳孔里满满映着自己,只是短暂的两秒又分开!
可是就这短短的两秒,男人仿佛又活过来了一样!
晚上,老太太回家了。
凌烈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病房门口的长廊上守着,病房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立马站起来冲进去!
夏颜想喝水,杯子是玻璃的,倒满的水,拿起来有点吃力,“哐当”一声从床上掉到了床下,水也撒了一床。
凌烈煌一进来,他就手足无措看着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凌烈煌脱下外套垫在椅子上,俯身把他从床上抱到了椅子上。
两只白生生的小脚无处安放,一双眼睛乌黑明亮,鲜活可爱。
凌烈煌从行李袋拿了一双袜子,半蹲着给他套上,带着老茧的指尖不经意的划过皮肤,酥酥麻麻,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轮廓,他有好多话想要跟男人说,可他不知道该先说对不起还是,谢谢……
凌烈煌轻轻的给他套上了鞋,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不急不躁的喂他了大半杯。才转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床,收拾好后,马不停蹄的把床单被罩洗干净,晾好。
再出来,夏颜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要我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