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百城西施

    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正德十五年四月。

    清明节本该回乡祭祖的，可是书铺刚刚步入正轨，一家人商议过后，决定今年就先不回去了。

    “想来祖宗也不会挑理咱们这些努力生活的后辈们。”唐父最后一锤定音道。

    清明前一家人临时请人在后院搭建了一个简易祠堂，又加急订做了祖上三代人牌位，就在这祠堂里简单祭拜了一下。

    清明时节雨纷纷。貌似每到清明的时候都会下雨，唐昭想着。这扰人的雨天让唐昭失去了温习的心情，便想着去前面书铺转转。

    书铺里今日的顾客确实很少，可能是因为雨天，也可能是因为清明都回家祭祖了。唐昭也不去管它，只是漫无目的的在书架间浏览着。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微低沉却仍旧稚嫩的声音：“就是这家书铺有百城（书籍的雅称）西施？”

    唐昭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双手挺着胸膛努力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旁边跟着一个学子。只见那学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回道：“表弟，就是这家！”

    少年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满道：“再叫我表弟，打断你的狗腿！”

    学子依旧那副谄媚的嘴脸，回道：“是是是！少爷！”

    少年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忽然皱起眉头问道：“这百城西施在哪儿呢？”

    “少爷，百城西施只有午膳时间才会露面！”

    少年人“唔”了一声不再说话，迈步走入店内，也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起来。

    唐昭看了眼柜台打盹儿的三叔，知道刚才两人因着说话声音不大，故而三叔没有听到。想了想，也没去管。毕竟每日里来这里偷看馨儿的没有四十，二十个估计还是有的。开门做生意，人家进来又没犯法，虽说有些失礼，还真就没法管。

    就在唐昭低头重新翻看一本杂记时，少年人竟然转了过来，看见唐昭穿着虽然整洁却极为普通，便炫耀似的摆弄着一个玉制手把件，低声和唐昭搭讪道：“兄台也是来看那百城西施的？”

    唐昭原本没想搭理他，但对方过来说话，总也不好装做没听到，便客气的拱拱手，有些淡漠的回道：“在下只是随意找些书看。”

    少年人貌似没听出来对方的冷漠，嗤笑一声道：“兄台未免也忒不光明磊落了些。”说话间努力的摆弄着手把件，似乎以为唐昭没有看到。

    唐昭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在下何以让阁下如此感觉？”

    少年人却不再理他，转身便走，去了隔壁书架。

    今日馨儿出来晚了些，可能是因着雨天耽误了生火。待等馨儿走后，少年人轻声赞叹道：“果然美貌！这‘西施’倒也当得。”

    “那是~~不然为何我们书院好多人闲暇时绕远都来这儿？”那学子似乎与有荣焉的回道。

    唐昭对这类人实在无语，心想着这雨天也过来，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你。

    少年人这时已准备离开。刚才和那学子说话也没注意前路，只感觉突然间好似撞到一堵墙。正想要大骂两句，转过头看到对方形如小山，怛然失色间进退两难。

    原来是尚封回来了！尚封低头看了眼少年，刚要呵斥几句，就听唐昭缓声说道：“不得无礼。”想来应是尚封前段时间经历了厮杀，身上犹带着些许煞气，所以吓到了这少年。

    尚封闻言倒也听话，侧身让开位置，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唐昭见这少年已然迈不开步，属实是吓到了，便上前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惊扰到了客人。”

    少年犹自苍白着脸，颤抖着说道：“多多谢。在在下陆炳。”

    唐昭见他吓得狠了，想着和他说说话让他缓解一下，便回道：“在下唐昭。”

    少年咽了咽口水，这才和唐昭攀谈起来，可能是也知道自己当下脸色不对，不好出门。

    通过交谈，唐昭才知道这叫陆炳的少年家在附近平湖，不过现居安陆。只因着和父亲回乡祭祖，听到旁边这位在府学上课的表亲听说这书铺有个“百城西施”，便好奇过来看看。

    唐昭听了心想，你也是闲的，果然是个二世祖，平湖离这嘉兴城也有些距离，只因为好奇就跑过来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陆炳逐渐恢复了脸色，可能是他心下也觉得丢人，便匆匆告辞走了。

    远远的还能隐约能够听见“少爷，这唐昭应是那嘉兴府上届解元”

    唐昭目送二人走远才引着尚封去后院说话。

    当馨儿上茶时听到尚封尴尬声中那一句“多谢姑姑”时，茶盏差点扔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