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学究

    老夫人是个想到做到的人，当天晌午商议完，下午就准备好了礼物找了媒人去张提学家上门纳彩问名了。

    张提学是个老学究，在这嘉兴府城也因此知名。张提学见了侯府媒人上门，有些不喜，毕竟自己是个文官，平时走路瞧见那些勋贵武将都恨不得上去吐两口唾沫，再骂上几句。虽说新兴侯广有贤名，但是张提举对人不对事——就是看不起。这次去侯府拜年也是自家夫人擅做主张领着女儿去的，张提学为此还骂了夫人。尤其是想到去年中秋诗会，顾家二公子那个样子，心中更是厌恶。见媒婆不停道喜，张提学重重一放茶盏，就要拒绝，但瞧见夫人面带哀求之色，只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几个媒婆都是惯于察言观色之人，此时见了，哪能不知道这老学究又犯病了。瞧了瞧张提学家清贫的环境，心下想着，要不是为了侯府那丰厚的谢仪，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啊？面上却还是一片喜色，对着张夫人不停的夸那顾言，夸得简直百年难得一见奇男子。

    张夫人高兴坏了，没想到当初就是去碰碰运气，这侯府还竟然真的选上自家闺女，当即应允了下来，又翻找出几块碎银分给几个媒婆，几个媒婆这才嘴上千恩万谢心里腹诽着回侯府报喜了。

    张提学脸色差到极点，见几个媒婆子走了，这才恨恨的对着夫人说道：“粗鄙之人怎配得上我家莲儿！你这愚妇！气煞老夫！”

    张夫人听了，轻泣着擦着眼泪说道：“老爷，妾身只是想给女儿寻户富贵人家，妾身何错之有？”

    张提学一听，觉得夫人嫌弃自己贫苦，登时怒道：“岂有此理！老夫这就写休书，休了你个愚妇！”说罢就找起纸笔。

    张夫人见了赶紧跪下苦苦哀求。张提学只是不听，固执得就是要休妻。哪知女儿早在屏风后偷听许久，此刻见了父亲要休母亲，哪还听得下去，忙冲出来也苦求父亲。张提学本就生气夫人自作主张，此刻见女儿也出来劝，只以为女儿动了春心，早已气昏了头，大骂道：“不知廉耻！和你母亲一样！”

    张夫人乃是张提学少年时先生的女儿，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哪能听得丈夫如此说她？登时起身轰然撞在客堂门柱上。张提学也不去管她，犹自在那大骂。女儿早已跑去查看母亲，家中老仆听见呼声也赶紧出去药堂找寻大夫。

    好端端的一件喜事顿时闹得鸡飞狗跳，还好张夫人只是撞晕了过去。

    这张提学家和唐昭租的住处离得很近，也是个一进的小院。老仆出门的焦急，也没来得及关院门。周围邻居早有听到声响的，过来看着热闹，指指点点。张提学看到险些被气死——往日里不关院门都不让女儿在院中走动，此刻这么多人看到女儿，张提学恨不能掐死母女二人，愤恨之下写下休书就要送去衙门。也亏得张夫人平日里有几个交好的妇人，忙招呼着家里男人拦住张提学止不让他去，好说歹说，这才作罢。

    张提学家闹这么大动静，晚上就传到了侯府。老夫人听说了差点被气出病来，大过年的差点侯府就办了丧事。饶是新兴侯平日里在外面脾气再好，也气得提起宝剑就要来斩了这老物！还好老夫人及时醒转，劝住了儿子。

    侯府也是鸡飞狗跳，两家倒也相得益彰。只是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老夫人险些咬碎银牙，发誓一定要给言儿找个更好的，不然都对不起没了好些年的老侯爷！听得顾言频频点头，涕泪横流。

    这破事不几日就传遍全城，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又加上是年节，走街串户的人多，满城都言说侯府二公子被人拒婚了。也不知道是谁，又说出去年中秋诗会顾二公子出的洋相。顾言一下子成了满城热议的焦点，新兴侯府因此又丢了好大的面子。

    可是顾言是谁？那可是自诩纨绔的存在，见祖母没事，该吃吃该喝喝，每日醉生梦死。新兴侯也只以为儿子受了刺激，借酒浇愁，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年后竟再没强迫他读书习武。

    事情发展成这样，顾若婵自也不用去张提学家打探了。可是听到小桃说起外面的传闻，还是不禁替二哥担忧。虽说二哥平日里看着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自己知道他心思很重——至少自己偶尔看不懂二哥的所作所为。

    顾言见妹妹来试探自己口风，笑了笑，说道：“理会那些传言干嘛？二哥这每日里不是好得很？随他们说呗，我又不会少块肉。人生得意须尽欢诗仙诚不欺我！”说罢举起手中酒盏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