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军令状，投名状
陈锦很利索。
很快，孙登和程统就满脸疑惑，神色戒备的走进了偏房。
但等他们俩再出来时，脸上的戒备早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色！
何驹，松口了！
今晚何府设丧宴，何驹邀请他二人共同出席，商讨何坚的葬礼操办事宜，以及何家甲的军权划分问题。
包括该由谁来继承将军位，都会在今晚宴上商定。
讲白话就是……
分蛋糕！
分那块名为“军权”的大蛋糕！
而何驹主动提及此事，在孙登程统眼中看来，无疑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让步！
“没想到姜嗣老贼这十四口箱子，竟然送出了这种奇效！”
“老孙！这是何将军在天之灵，不忍何家甲蒙尘啊！”
程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神色间除了对姜嗣的厌恶，还有大事将成的志得意满。
活脱脱一副小人嘴脸！
孙登压了压眼皮，把眼中对程统的不屑尽数藏起。
他虽然“胃口”大，但不至于吃相这么难看。
程统，只是暂时的合作对象。
当把陈锦和何驹被他俩彻底分食后，程统就是孙登下一个谋划的目标。
虎头关只需要一个傀儡将军，也只需要一位实权校尉！
这个贪要贪透的道理，还是当初何坚亲自教给他的。
孙登野心勃勃的谋划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说道。
“程兄，虽然何驹表面让步，但那陈锦毕竟是将军曾连番夸赞之人。”
“今晚夜宴，正是他们突然发难的好时机，我等不得不防。”
程统闻言，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进而有些不屑的笑道。
“老孙，你太小心了！”
“我堂堂五品武者，你也不是庸手，还能被两个七品的崽子擒住不成？”
“他陈锦要是敢妄动，我正好借此机会，当场将其扑杀，彻底折灭何家后裔的胆气！”
程统说着，颇为自傲的拧了拧脖子。
孙登摇了摇头，对程统的说法颇为不赞同。
然后他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慎重的对程统嘱托道。
“程兄，今晚赴宴，你从你的先登里，挑五十个好的一同前往。”
“另外，何府驻守的甲士中，你我手能伸到的地方，尽量换成自己人。”
“我会安排探子潜伏在陈锦的校场外，一旦有异动，以摔杯为号，我等就立刻发难，擒下陈锦！”
孙登周密的安排了起来，他能被何坚当做谋主，自然不是个废物草包。
自从他出屋开始，这些谋划就在胸中酝酿起来。
久经沙场的孙登，明白一个道理。
凡临战，夜常奇袭。
但即便今晚你陈锦何驹有所谋划，这一套安排下来，也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现在，只等入夜了。
看着大亮的天光，孙登心中信心满满的想着。
但是久经沙场的他，忘了一件事。
准确的说，他忘记了“夜常奇袭”后，还有另外半句话。
凡临战，夜常奇袭。
而常奇袭者，以巧变胜！
……
是夜，何府丧宴。
屋梁房柱上披挂着白布的何府，丧宴自然不会太热闹。
甚至可以说，十分的冷清。
整场宴会，也并无很多人。
何坚的遗孀夫人坐在上首位置，而虎头关三校尉与何家三子，则是分坐两侧。
赴宴众人，也不曾有许多话讲。
因为任谁都知道，今晚这宴究竟代表着什么。
陈锦和何驹对面而坐，目光却不常常交错。
因为今晚二人的任务，都已经分工明确。
何驹负责与兄长其乐融融，互相说些体己的话。
然后在两名兄长毒发身亡后，装作十分悲痛的样子，以何坚独子的身份，用大义声讨孙登程统。
而陈锦……
他今晚负责吃。
“驹儿，这饼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这边，正当陈锦“哐哐”炫饭的同时。
坐在何驹旁边桌案的何龙，却挪了挪屁股，递给了何驹一块小肉饼。
他是看何驹坐在桌上，很少动筷，不由得有些心疼。
“吃吧驹儿，这饼我吃了三个呢！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头，甚是香甜！”
何龙有些苍白虚弱的脸上满脸笑意，长年的服散让他身体并不是很好。
面对二哥的关心，何驹有些愣神，默默摇了摇头。
这肉饼因为什么好吃，他心里有数。
或许别人桌上的肉饼，都不会有自己两个哥哥桌上的肉饼香甜。
不然，盖不住毒药的味道。
见何驹拒绝，何龙还要再劝，却被何虎夺下了肉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餐案，席地坐在二人之前。
“小弟不愿吃，你劝他吃做什么？”
“这两日小弟思劳甚重，身体更是不好，这肉饼虽然香甜，但可能不合小弟口味……”
“让小弟自便，想吃些什么就吃些什么！”
何虎说着，又回头看向了何驹，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没事儿的小弟，你勿要操太多心思。”
“关内有三位校尉在，咱们早晚能整军南下，替父亲报仇！”
何虎一边说，一边凑近了何驹，语气也压低了两分。
“抱歉小弟，两名校尉手掌兵权，要推我袭将军位。”
“我又是嫡长子，没法推辞，但你相信我小弟……”
“以后为兄不服散了，专心军事，他们可能排挤小弟，但你我兄弟是自家人！”
“我虽与小弟不是一母所生，但同为父亲血脉，手足至亲，我挚爱小弟。”
“小弟可以做我的谋主，咱们共同将何家门楣，抬入门阀之列！”
“吃些吧小弟，别饿坏了身体。”
何驹看着絮絮叨叨的何虎，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
但藏于案下的手，早已不知因何原因，被他攥的发白。
他们兄弟关系，其实不错的。
看着递在面前的饼，何驹有那么一瞬间，想不如一起去死，一了百了。
恍惚间，他接过了何虎手中的肉饼。
“多谢……兄长。”
正巧此时，何驹生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是个聪明的人。
所以见何龙何虎围坐在何驹身边时，她忍不住担心，离座走来关心何驹。
“我儿手举何物？是肉饼吗？”
“吃些吧儿，母亲见你这样，是要难过的。”
何驹看着担忧自己，却又戒备打量两名兄长的母亲，有些释然笑了。
儿女情长，怎能羁绊要成就事业的毒丈夫？
父亲啊。
母亲啊……
要怪，就怪你俩教的太好吧。
这一瞬间，何驹默默回忆了许多幼时旧事。
他最终把回忆，定格在初识陈锦时，两人之间的对话。
【阎王不使饿死的鬼……陈锦，不管你能不能让蛮子开口，这条马腿都归你……】
【不过如果你没让蛮子开口，回去你还得多吃一样东西……】
【你得吃一顿结结实实的军棍，可明白其中道理？】
【明白，军令状。】
“明白了，投名状。”
何驹低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让何夫人听了个正着。
“我儿在说什么军令状，是身体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何驹回过神来，看着担忧的何夫人，最后又笑了笑。
然后。
举起了手中的肉饼。
“母亲，兄长所赐，孩儿不敢辞让。”
“但孩儿确实没有胃口……”
“这饼，母亲替我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