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如此“鸿门宴”!
在陈锦闭目沉思的同时,何驹焦躁不安的在议事堂中来回踱步。
当听到孙登封锁消息后,他果然受到了刺激,开始明白此时局势之凶险。
他现在甚至后悔跟从陈锦回营,后悔不直闯何府奋死一搏,尝试刺杀孙登程统。
但何驹不知道的是。
哪怕孙登没有封锁消息,陈锦也会想其他办法继续刺激他。
包括此时陈锦闭目不言,都是在撩拨他的理智。
陈锦要让何驹认为,此时将近绝路。
因为这样,何驹才有可能歇斯底里,选择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也只有这样,何驹才会选用陈锦接下来的计策,选择参与进对自己兄弟的谋杀行动。
不是何驹自己下决心除掉两名哥哥,陈锦不安心。
终于,当何驹颓废的坐在地上时。
陈锦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睁眼开口说道。
“何兄勿忧,我有一计,可使局势反复。”
听到这句话,许懿和王肃齐齐面色古怪的看了陈锦一眼。
这句话……
有点儿熟悉啊?!
上次夺营之计,陈锦用计的毒辣,就展露无遗。
必死的蜀间和死囚,被他冷酷的当作筹谋工具,蛮隋蜀三方势力,被他随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并且最出奇的是。
他计成之后,不仅自己得偿所愿,甚至蛮隋蜀三方都觉得占到了便宜。
隋与蜀就不多说了,结果显而易见。
蛮族那边看似死了一个逐邪王,元气大伤。
但他麾下的各个酋长,却是摘掉了头顶制约,既不用拼死攻关,也能彻底放飞自我。
如果不是裴温恰好绕击蛮军,可能这会儿逐邪王麾下的酋长们,已经开始新一轮势力洗牌了。
陈锦用计之奇,可见一斑。
但这些,何驹都不知道。
在他的视角里。
才气过人的陈锦突然出言划策,无疑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的陈锦在何驹眼中,背后已经浮起了阵阵彩霞,好似救世的仙神一般。
但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陈锦笑眼中压抑的冷酷,更像是玩弄人心的魔王!
“何兄,我出策前,想要先问一个问题。”
何驹闻言立刻十分激动,上前握住陈锦双手,信誓旦旦的说道。
“校尉但凡能除去家贼,保全何家基业。”
“莫说一个问题,一百个问题某也答得!”
陈锦点了点头,拍了拍何驹的双手。
“那好。”
“何兄是要何家,还是要两名兄长?”
陈锦话音刚落,许懿和王肃齐齐精神一振。
来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
是恩公(陈锦)最擅长的公子献头!
听到陈锦这个问题,何驹的神色一僵。
因为陈锦这么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何家和两名兄长,不可兼得。
再直白点儿,就是陈锦出计,能除家贼,能保何家基业。
但代价,就是要牺牲两名兄长。
何驹的脑子不笨。
他知道孙登和程统敢孤立他,依仗的就是那两名废物兄长。
因为只有何坚的儿子,才能袭承将军位。
从本心来讲,何驹不愿意牺牲兄长。
一开始如果不是孙登行为太过分,想要彻底架空何家。
他甚至愿意退让,让两名兄长继承将军位,统领四千兵额。
但眼下局势已然非常凶险,孙登程统架空何家的野心,已然暴露无遗!
那为了保存何家基业……
牺牲兄长又有何妨?!
何驹左思右想,最终犹豫抬头问道。
“如果我要何家,不要兄长,校尉计将安出?”
陈锦闻言满脸肃容,把何驹扶坐到身前,开始仔细讲解计划。
“眼下孙登封锁消息,显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裴公将至,降低我们的防备之心,从而保留武装夺权的先机。”
“但他与程统毕竟庸才,不会大张旗鼓直接兵变,尤其是程统新败,一路上我仔细观察他,发现他胆勇已失。”
“所以,只要明日你我出现在何府,他二人肯定会先礼后兵,想以口舌说服你我屈从。”
“甚至会用你的两个兄长,以及何将军遗孀的性命相威胁。”
“届时你只需假装懦弱不决暂且推脱,然后约定晚上何府共宴,一同商讨。”
“等到晚宴开始,就是我等除贼之时。”
陈锦说到这里,何驹有些晕头转向,忍不住问道。
“说了这么多,校尉还是没讲如何除贼,什么理由除贼,还有……因何要牺牲我那两个哥哥?”
陈锦压了压手,示意何驹稍安勿躁。
“待晚宴时,两校尉必然谨慎,多带随行甲士。”
“甚至可能与他的亲随甲士约定,事不谈妥,就把你我擒下囚禁。”
“所以,我会在晚宴时派许懿,在你两名兄长饭食中下毒。”
“待到晚宴正酣,你我拒绝妥协条件,两校尉暴起欲犯之时……”
“你两名兄长毒发暴死,那这口谋杀武勋后裔的屎盆子,就结结实实的扣在他们头上了。”
“何家甲毕竟还是大隋兵卒,深知谋杀武勋后裔的后果有多严重。”
“当时刺客杀我一案,不就是如此吗?”
“在那种紧要关头,何家甲必然不敢再听从两校尉命令,甚至会倒戈于你。”
“最后,易容伪装埋伏于府外街道上的死囚营,就可直接入府拿贼,大事成矣!”
陈锦有条不紊的说完一连串谋划,惊得何驹是目瞪口呆。
坦白来讲。
这谋划粗看之下粗糙了些,但极有胆魄!
颇有当年乱世未定时,那些枭雄谋主的味道——
绝不搞小打小闹,一出手就要定下大局,再慢慢收尾。
何驹的脑海中开始激烈斗争,翻来覆去的推演这个计划。
尤其是兄弟情谊和家族大事的冲突,让他一时之间陷入两难抉择。
下意识的,他默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陈锦见何驹犹豫,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就喜欢动脑子的何驹。
虽然何驹不笨,但他的聪明,只聪明了一半。
从他开始思考怎么利用两名兄长,换掉两名家贼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落入了陈锦替他设下的圈套。
因为“除掉家贼”和“牺牲兄长”,从来都是两件事。
陈锦是用心理暗示和环境压迫,让何驹钻进了思维陷阱,偷换了概念。
设宴除贼,他的兄长也未必一定要死。
但此刻的何驹,暂且意识不到这件事。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时候的何驹,会变成亲自下令弑兄的人!
而陈锦……
他不过是尽职尽责,却在谋划中出了一点小小“纰漏”的帮凶罢了。
忠心耿耿的陈校尉有什么错?
错的是弑兄者何驹啊!
届时二人互为把柄,何驹想要实现家族抱负,只能摒弃猜忌,与陈锦共谋功业!
而这边。
犹豫不决的何驹,双眼已经睁得通红!
他脑海中的父将与两位兄长,此刻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是选家业,还是选兄长?
家业……还是兄长?!
然而最终。
何驹的脑海中,还是只剩下了父将那苍老不失伟岸的身影。
两名自小不着调的兄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
“……”
“就依陈校尉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