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颈血朝天三尺三!
虎头关城,军械库。
从监牢里逃出的死囚,大都经过战场的磨练,是天然的劫营死士。
在对自由的渴望下,他们十分迅速的拿下了军械库。
大部分死囚在披甲执锐后,就本能的开始流窜作乱。
只剩余一小部分动作慢的死囚,则仍留在原地披甲。
军械库大门前,一名放风的死囚突然戒备的抬起头看向远处。
他自小耳力超凡,能听百步外细微人声。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远处有一群人正在靠近此处,并且人数不少,起码要百人往上。
是平叛的甲士?
放风死囚下意识的拔刀,朝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他的视野中出现了百十多个身穿囚衣的死囚。
为首者极为年轻,身披残甲手持单刀。
虽然浑身浴血,却也不失昂扬英气。
放风死囚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热络地迎了上去。
“哎兄弟!你们是丁字监的吧?”
“快快进来换甲,我们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你们!”
陈锦上下打量着凑上来的死囚,同样热情一笑。
“多谢兄弟了。”
“害,客气啥,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想逃出去咱得一起卖力!”
“你仔细听,关外蛮军已经开始攻城……”
“虽然何坚善战,但只要我们拼死坚持,一定能等到城破,逃出生天!”
放风死囚一边说着,一边将陈锦众囚带进军械库。
看着军械库中仍在穿甲的几十名死囚,陈锦眼前一亮。
“黑汉,狗蛋,带弟兄们穿甲。”
“捎手给我取一张弓,一杆铁枪,一对儿金瓜锤。”
“记得动作快些,可不能比这些兄弟们慢。”
“喏!”
黑汉抱了个拳,就带人开始挑拣盔甲。
旁边的放风死囚见状,一脸惊叹的挑起了大拇哥。
“早就听说丁字监的兄弟们心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锦微微一笑,一脸和善地问道。
“想请教老哥,其余的死囚兄弟,都往哪里去了?”
“待我等整装完毕,也好去帮帮手,抓紧破关恢复自由之身。”
“他们兵分两路,有一小部分去尝试夺城门。”
“但其实城门把守森严,又逢蛮军叩关,想夺城门何其艰难?”
“那五十多兄弟,其实主要是打打袭扰,分散隋军的注意力。”
“哦?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八百兄弟,当然是去烧粮库了!”
“粮库一烧加上蛮军攻城,那何坚牢头儿必然自顾不暇!”
“不说破关,逃出关去的机会总是有的!”
陈锦敷衍的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大蜀五间司,果然名不虚传!
若按许懿所说,混入死囚营的死间不过二十余人。
但却能分别鼓动起三监的死囚,一齐反叛。
其中所需要的智慧和勇力,绝非常人能及!
如果不是多了刺客这么一个变数,说不定整个虎头关真的会因为这二十死间颠覆!
可惜今夜过后,不知道这二十多位好手,能留存下来多少人。
陈锦微微摇头,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惋惜。
这不大会儿的功夫,黑汉那边已经收拾齐整。
并且在王肃的暗示下。
众囚只穿了简单的轻甲,拿上趁手的兵刃后,就开始和原先的死囚们攀谈起来。
只待陈锦下令,就可暴起杀人!
“主家,铁枪强弓金瓜锤。”
“挑的都是品相好的。”
黑汉手里拎着长长短短的各种兵器,大步走到陈锦身边。
换上重甲之后,黑汉本就高大的身材更显雄壮。
那放风死囚与他相比较,如同瘦小的鹌鹑一般,引得他一阵惊叹。
“好结实的壮汉!”
“看这壮汉如此服帖,兄弟你应该是丁字监牢头儿吧?”
“这样,兄弟……”
“待出关之后你跟着我,我与甲字监牢头儿有旧,保你在蜀国当个大官!”
“……好,多谢。”
面对放风死囚的拉拢,陈锦露出莫名的神色。
他转头看着黑汉,却并没有直接接过他递来的武器。
只是微微抬手,进而猛一握拳!
原本和煦的双眼,也陡然一冷!
放风死囚察觉到气氛不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他刚想要赔笑说两句软话时,身后的黑汉突然抄起了铁刀,削下了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他自小得意的耳力,清晰听到了最后的声音——
刀斩风,头凌空,颈血朝天三尺三!
鲜血喷洒间淋漓满面,使黑汉的奇伟相貌更显狰狞!
他抓起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起,运足气力暴喝一声。
“丁字监,杀叛!”
随着这一声暴喝。
原本隐隐包围住叛囚的丁字监群囚,当即趁其不备,拔刀相向!
有心算无心之下。
军械库内的叛乱死囚,瞬间死伤大半。
不知道多少颗眼带惊愕的脑袋,骨碌碌在地上乱滚!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血腥无比!
剩余不多的死囚,在几名领头武者的带领下且战且退。
围聚到一起,准备负隅顽抗。
然而这最后的算盘,也被破空而来的三箭击碎!
只听“嗖嗖嗖”三道破空声。
毫秒之间,站在原地的陈锦手中弓已无箭。
当那三支箭再次出现众人眼中时,已是钉在领头三名叛囚的眉心之上!
这神出鬼没的三箭,直接射崩了叛囚的士气。
叛囚中的胆怯之辈,当即扔掉武器跪伏在地,不再做任何抵抗。
而陈锦连发不断的快箭,似乎也有意避开了那些投降的死囚,只取那些仍在抵抗的叛囚。
这让丁字监众囚迷惑不解,也让叛囚最后一丁点儿士气瓦解殆尽。
看来这领头的,是愿意招降我等好汉,一起平叛。
如此……临阵择机,再行反复之事也不迟!
跪伏在地的叛囚们如是想着,而齐狗蛋安顿好手下人看押降囚之后,立刻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不用掩饰身份的他,在刚刚的作战中勇猛无比,一手快剑如夺命飞花,凌厉而轻盈。
言行之间也一改往时油滑,雷厉风行。
“锦爷,大事当前,怎可受降?”
“老囚狡猾,若是临阵反复,大事难成!”
齐狗蛋焦急地看着陈锦,陈锦却满眼疑惑的反问道。
“我何时说要受降?”
“我只是不忍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底子,浪费在这些腌臜货色身上。”
“那……那些降囚……”
齐狗蛋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目光探询地看向了陈锦的手。
平日里,陈锦每每抬手皆有含义。
导致连黑汉这般憨直汉子,也能领会其中深意,进而暴起杀叛!
所以当陈锦的手再次抬起,又轻飘飘的落下时,齐狗蛋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同时,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杀降……可是不祥啊!
“……”
“降了又如何?”
“都杀了。”
“陈锦不信天命,设若不祥,可尽加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