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军功
当何队率率部彻底清理了整座蛮族营寨，找到陈锦黑汉二人的时候。
陈锦和黑汉两人已经浑身浴血，看不出人的模样。
两人背靠背歪倒在一起，手里死死把着钢刀。
四周横七竖八的，全都是蛮人残破的尸体。
大略看去，起码有二三十具。
有的被一箭穿颅，有的被钢刀扎穿了胸口，有的被扭断了脖颈。
死相最惨的那名蛮子，脑袋被巨力斜劈开两半，眼球爆出，脑浆组织液流淌了一地。
粘稠的鲜血汇成了小潭，令人作呕的腥气充斥着鼻腔。
而这，也不过是整座蛮族营寨中惨相的小小一角。
“去个人看看，还活着吗？”
何队率支使着身旁的甲士上前检查，眼里却略带些惋惜。
这样惨烈的战况，莫说两名死囚军，就是身经百战的精卒，也难以生还。
但还不等甲士凑近，从陈锦喉中，就闷闷发出了一声呻吟。
“啊……”
“操！真几把疼！”
“那边那个军爷，愣着做什么？”
“来搭把手哇？”
“哦……哦哦！好！”
甲士见宛如死人一般的陈锦突然开口，先是吓了一跳。
然后就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
在甲士的搀扶下， 陈锦呲牙咧嘴挣扎着站了起来。
却没有立刻迈步，反而按住了甲士，冲着地上的黑汉努了努嘴。
“军爷，再喊两个搭把手，把这憨黑子也扶回去。”
“他……他也活着？！”
甲士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肯定活着，老子为了救他，背上还挨了两刀呢！”
“不过到底是未入品的普通人，身上的刀箭伤加上力竭，许是昏了过去。”
“麻烦各位军爷了，还有我俩斩下的蛮人头颅，也劳烦郭什长清点了。”
陈锦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约莫是触及了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于是又是两名甲士手忙脚乱的上前，把陈锦和黑汉一齐搀回了临时伤兵帐。
一旁的何队率，则仍在默数着地上的蛮人脑袋。
有心思活泛的什长眼尖，看到了耳戴两环的逐邪荤粥的脑袋，当即谄媚的说道。
“队率，我看其余的脑袋给他着实记功。”
“那两环蛮子的脑袋，干系上了斩将的功劳，他一介死囚又用不上。”
“不如队率自取，反正少一颗也不费什么大事……”
什长说着嘿嘿一笑，分明是想借此献媚何队率。
还不等何队率答话，站在旁边的郭添先急了，咋咋呼呼的大喊了起来。
“入你娘！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你歪脑子敢动在我郭添的人身上？你不怕老子剁了你？”
“何队率是老子的三舅，你挑拨离间，不怕老子的三舅剁了你？！”
郭添三步做两步上前，揪住了那名什长的领子，对着他怒目而视。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何队率就出声制止了他。
“郭什长。”
“哎三舅，外甥在呢~”
“临阵要称军职，在家里答应的你全忘了？”
“呃……”
郭添脸上一僵，当即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回去之后，自领三十军棍，别玩花样，着实的打。”
“……喏！”
郭添哭丧着那张大毛脸，暗叹这军棍是逃不掉了。
三舅虽比自己小，但是心里是真拿自己当大辈儿。
上次自己口误喊了声三舅，本想躲滑让人担待着打。
被三舅发现之后，他亲自上手。
七品武者的明劲军棍，可是结结实实炸在自己的屁股上。
一想到这里，郭添的屁股就止不住的发痒。
“还有……”
何队率的话却没说完，淡漠的语气，不由得让在场所有隋国甲士心头发紧。
“算上陈锦他俩收拾好的，此地蛮头共三十二首。”
“其中带一环蛮头十二首，带二环蛮头一首。”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有出入，军法处置！”
“何某虽爱功，也是自己拿刀挣！”
“别处抢功某不管，我何近麾下，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都听明白没有？！”
“……”
“喏！”
……
一炷香后，伤兵帐内。
力竭昏倒的黑汉被肉香勾醒，刚清醒就听到一旁的陈锦，在和郭什长说些什么。
“陈锦，你可确认清楚了。”
“待黑汉子醒了，我还要与他核对一遍。”
“若是核对有误，便算是冒功，咱老郭饶不了你！”
郭添手捧着记功帐，一脸严肃的看向了抱着羊腿肉汤，大快朵颐的陈锦。
但说话语气，已经不似之前在牢中轻蔑，反而有了一丝亲近。
一名死囚军获得尊重的最快方法，就是在战场之上，割下足够的首级。
“确认清楚了，其中有九颗是他的。”
“这傻黑汉子，一身天赋蛮力不知道怎么使，浪费啊……”
“回去某好好调教，下回摘的脑袋，定要翻上一番！”
“至于剩下的二十三首，都是我一人所斩，唯独那个耳配两环的蛮子，是我们合杀……”
陈锦狠狠撕咬了一块大肉，用探询的目光看着郭添。
“不知这功劳，该怎么分？”
“二环蛮子，一首算五首，主杀者计三首，辅杀者计两首。”
郭添干脆的回答道。
“那我三首，他两首。”
陈锦不再有任何疑惑，继续专心对付着手上的羊腿。
如此大胜，何队率当然不吝啬。
当即命令就地补给，杀羊宰牛补充手下士兵体力。
他这支五十人队的侦查任务，在军事冒险下已经超额完成。
本是该直接返回虎头关。
但夜间行军困难，自然是让士兵吃饱了再赶路。
这边，彻底被香味勾起来的黑汉，不顾伤痛直接蹦了起来。
直接抱起牛肉汤烤羊腿，大口大口炫进胃里。
肉塞了黑汉满嘴，郭添让他核对功劳，他也只嗯嗯啊啊的点头。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核对无误。
郭添有些头疼的合上记账本，冲着陈锦和黑汉二人说道。
“呼……算是弄清楚了。”
“此次抢营斩蛮，陈锦共斩敌二十六首。”
“加上之前的两首，审讯蛮子的两首，共计三十首整。”
“项黑汉……嚯，你还真叫个黑汉？”
“项黑汉，斩敌十一首。”
“没问题吧？”
陈锦和黑汉小鸡啄米一般齐齐点头。
“没问题，麻烦郭什长了。”
“不麻烦，此番我亲自找你，其实不只是核算战功。”
“何队率让我问你一件事……”
陈锦闻言，好奇的抬起了头。
“什么事？”
没想到一说到这里，一向直爽的郭添，竟变得忸怩起来。
“唔……你愿不愿意收个徒弟？”
“三舅……也就是何队率，他让我跟你学刑讯手法……”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