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馋，想吃烤马腿。”
等到陈锦提枪奔到近前时，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不远处何队率的骑队已经绕了上来，郭什长等人又像疯狗一样缠住不放。
那十来名蛮骑见已经身处绝境，开始纷纷催马四散冲锋，企图在隋骑大部围上之前，仗着现有的人数优势突围！
蛮族毕竟是游牧强族，每名青壮几乎都是天生的骑兵。
如果不是郭什长等骑悍不畏死以命相搏，隋骑的合围差点儿就被冲散！
但对于陈锦来说，战局越是混乱，浑水摸鱼的机会就越大。
他凭借青蟒戏自带的灵巧身法，以及步兵活动空间大的优势，提枪游步在战阵之中。
一次次险之又险的规避着战阵中的狂马碾轧，明刀暗剑，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在又一次避过暗枪偷袭后。
陈锦瞅准了一名蛮骑的防御空当，毫不犹豫的回身拧胯，递出手中的锋利蛮枪。
出乎意料的是。
那高大蛮人在马上竟有非人的灵巧，他身躯一歪猿臂伸展，原本避无可避的一枪，竟被其生生夹在腋下！
并且蛮人并没有立刻催马狂奔，反而抬起空余的另一只手臂，回身就是一枪！
照理说战阵之中，武器被控制应是大忌。
陈锦最稳妥的应对，该是直接弃枪避其锋芒，先保住小命再说。
但他却不退反进，先是矮身让过蛮枪锐头，再欺身而上紧贴马腹。
竟是不顾蛮人催马拖拽的风险，要与其贴身肉搏！
如此搏命犯险，陈锦自有依仗。
原本蛇缠手就是拟形拳，其精髓就在一个“缠”字上。
要求修习者的两条手臂如蛇似蟒般阴敏有力，能在毫秒之间缠住敌人攻来的肢体或长兵，从而置之死地而后生。
经陈锦顿悟改良后的青蟒戏，更是将拟形蛇态发挥到了极致！
在决定生死的短短两秒里，陈锦手中被蛮人夹住的长枪，反被他当作了发力的支撑点。
凭着修习青蟒戏练出的如蟒劲力，他的两条手臂如跗骨之蛆般紧紧绕住枪杆，两脚扎地更如老树盘根！
当蛮人清醒过来，想要催马拖拽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陈锦如蟒的拳架已成！
下一秒。
陈锦猛地拧腰转胯，身形好似扑食的大蟒，将那一脸惊愕的高大蛮人，生生从马上拽落下来！
这隋人的身手好生诡诈！
蛮人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却顾不上摔得要散架的身躯，连忙伸手摸向腰间的刀。
却不料陈锦的身形如鬼魅一般，早已欺身近前。
还未等拔出腰刀，陈锦的大手就迅雷般搭在了蛮人的手臂上。
只是一搭一翻一拽，蛮人强壮结实的粗臂，就被扯出了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扭曲弧度！
“嘶——啊！！！”
听着蛮人凄厉的惨嚎，陈锦却面无表情再次伸手，截断了蛮人另一条好臂。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似是在杀人，却像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正当陈锦拔出蛮人腰间的刀，准备活割下其首级时。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暴喝。
“陈锦！给老子留个舌头！”
“人头是你的，别他娘的下死手！”
暴喝声来自郭什长郭添。
他刚挥刀斩首一名蛮骑，还没来及抹掉一脸的腥血，就看到陈锦废了蛮人的两条手臂。
郭添当即意识到，这是个抓舌头的好机会。
毕竟按照他的揣测，这十余蛮骑背后，应该是个二百余人的蛮族小部落。
如果能用刑让舌头开口，说不定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部落的落脚地。
陈锦闻言当即改斩为敲，用刀柄打晕了眼前的高大蛮人。
也就在这时，何队率率领的大队隋骑赶到。
大隋军制，一队五十人。
再加上每什分到的三到五名死囚军，战阵中瞬间多了近六十名隋骑。
并且这六十名隋骑中，掺杂着不少九品八品的好手！
巨大的人数差距之下，何队率率领的隋骑，很快清理了剩下的蛮骑，结束了这场遭遇战。
战事刚一结束，何队率就召集了五名什长，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其余的探马骑兵，则悠哉游哉的准备造饭。
而陈锦等一众死囚却不能立刻休息，开始清理打扫战场。
一番清点下来。
总计斩杀蛮族十五人，生擒两人，缴获河西马十匹，完好皮甲五具。
但隋骑同样有所损失，郭什长手下伤了两骑，死了一骑。
所领的死囚军三人中，齐狗蛋虽然也是入品武者，但因为没有甲胄保护，被射伤了一条胳膊。
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被射的时候他机敏落马，侥幸捡得一条性命。
至于黑汉……
他怕马凶，马好像也嫌他丑。
虽然他先陈锦一步冲进战阵，但却一直在追着马跑，甚至连擅长御马的蛮人，都不能强迫马靠近黑汉半步。
一场小战下来，竟无一匹马愿意近他的身！
这导致他从头到尾，都没能与蛮族正面对战。
除了一点儿流矢擦伤外，竟完好无损落了个囫囵身。
清扫完战场，一众死囚才消停了下来。
随后每人一碗热腾腾的马肉汤，更是让他们心里对打扫战场的芥蒂，消散的一干二净。
“嗯……嗯嗯嗯……香，真香嘿嘿嘿！”
“俺好久没吃这么痛快的肉了！”
就着硬馍，黑汉“吭哧吭哧”抱着马肉汤大快朵颐。
旁边是同样一副饿狼相的陈锦，以及死命嚼着马肉的伤员齐狗蛋。
多日未进油水，让这顿马肉汤成为死囚眼中难得的珍馐美味。
哪怕军马肉柴难以咀嚼，在众囚眼中反成了耐吃的优点。
尤其是刚刚步入武者阶段的陈锦，更是吃得格外香甜。
正在陈锦努力补充营养的时候，一旁抱着空碗的黑汉，却突然戳了戳他。
“锦爷，俺好馋，俺也想吃烤马腿。”
黑汉流着口水，眼巴巴望着不远处围坐的隋骑甲士。
作为正规军，隋骑和死囚吃得自然不一样。
除了马肉汤，他们还架火烤起了马肉。
再撒上刚缴获的盐巴，香气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同时也勾起了黑汉的馋虫。
一巴掌打下去黑汉馋虫的，是齐狗蛋。
“啪！”
“吃吃吃，就知道吃！”
“马都不会骑，倒是惦记起烤马肉了！”
“不该你想的就不要想，饿了就盛汤喝！”
“……傻不拉几的，遇到脾气差的军爷，说不得抽你的鞭子！”
齐狗蛋的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劝诫意思。
作为一名老囚，他可是曾眼睁睁看见过有死囚，因为目睹了隋骑淫掠蛮女，被生生杖杀！
自那以后，原本还有些朝气的少侠彻底死去，变成了死囚营里的一名老油条。
“好了，吃饭。”
陈锦喝止了两人的打闹，伸手又舀了一碗肉汤，安静的咂摸起肉腥味。
说实话，他也没吃饱。
也就在这时，陈锦隐约听到了何队率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
“这都没问出来？这两个蛮子的骨头这么硬？”
“回何队率，野外简陋，能上的刑都上遍了……一个就是不松口，一个满嘴跑马，没点儿真话。”
“要不送回关里，找医匠上阉刑……”
“不行！一来一回，战机都耽误了。”
何队率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烤马肉突然就不香了。
抓的舌头问不出话，就代表着他们想要找那只小部落，就只能用笨办法硬找。
他有些为难的摸着额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问身旁的郭什长。
“郭添，你说你手下那个叫陈锦的死囚，练的武功路数是和矮三儿一路？”
“那他会不会刑讯？之前矮三儿审舌头，可是一审一个准。”
面对何队率的问话，郭添却一改平日里的嚣张，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回禀队率，咱不知道，咱这就把陈锦喊过来。”
郭添说完就一扭头，扯着大嗓门粗野的吼道。
“陈锦！给咱过来！”
待陈锦跑到近前，郭添当即沉声问道。
“咱问你，你学的蛇缠手，可是和矮三儿一个路数？”
“那刑讯手段，你可通晓？”
面对郭什长的问题，陈锦回想起蛇缠手中，那些阴损的擒拿穴道。
他犹豫了一下，抱拳行了个军礼。
“陈锦可以一试。”
听到陈锦的回话。郭添转头冲何队率“嘿嘿”傻乐。
“队率，陈锦说可以一试。”
“某不聋。”
何队率一脸无奈的扒拉开郭添的大毛脸，仔细盯着陈锦说道。
“某不限制你的手段，哪怕最后弄死，只要问出部落所在就行。”
“当然，何某也不白使唤你……”
“问出来话，除了那两名活口的头，某再让两颗人头给你！”
何队率大气的一挥手，眼神中满是对军功的渴望。
作为御蛮老兵，他清楚这十余骑蛮骑散出，代表着那处小部落刚刚落脚。
只要趁其不备操作得当，完全有机会打个漂亮的突袭战！
对于大隋的五十人队率来说，一两个人头，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几两碎银罢了。
剿灭部落，才是足以升官的军功！
何队率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锦，却只等到了他不卑不亢的一个抱拳。
“多谢何队率厚爱……人头，陈锦可以自己割。”
“此番功成，陈锦想要点儿别的。”
“哦？”
何队率眯起双眼看着陈锦，一旁的郭添却顿时急了，立马嚷嚷起来。
“你小子不知好歹是不是？这里轮不到你讨价还价！”
“能干干，不能干滚回去！”
“三舅，你别急，死囚营里的新货，不懂规矩……”
“闭嘴郭添！让他说完。”
何队率没好气的踹了郭添一脚，那张大毛脸顿时“嘿嘿”陪笑。
而陈锦则再次抱拳，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陈锦以为，不过让个蛮子开口，区区小事，不费何队率的军功，也不值两个人头。”
何队率闻言，当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那你想要什么？”
“回禀何队率……”
“我馋，想吃烤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