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色天眸
梵市已经三十年没下过雨了。
平平无奇的一次人工降雨后,天空骤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只有一些年纪稍大一点的人,才能想起来这是要下雨的节奏。
一个视频博主发布一条网络视频,他在人群中,对着灰暗的天空大声欢呼:
“家人们!我爸说这是要下雨了!我还从来没见过真的下雨打雷呢!我爷爷说淋雨会让人变傻!等会我直播淋雨,看看会不会真的变傻!”
这条视频冲上了热度榜第一。
几分钟后,瓢泼大雨降落在梵市的每一寸土地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一条破烂的小巷子里,住着一对兄妹和一个老人。
大雨冲刷了地面的泥泞,唐森冒雨奔跑,紧紧护着手里的煎饼果子。
邻居家的瞎子大爷拦住唐森回家的路,用老旧的拐杖敲击地面三下,掐指算了一轮。
“小子,你可知为何会突然下雨?”
“下雨而已,关我什么事?”
唐森不屑一顾,冲回家去。
大爷摸摸眼睛,瞳孔中环绕着一道金光:“你妹妹乃仙子转世,她活不过今日了,这天上自然要为她哭一场。”
“老瞎子!你再胡说八道,以后不给你带饭了,饿死你!”
唐森骂骂咧咧的回到家中,发现妹妹果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莉莉!你怎么了!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好的!”
“哥……”唐莉强撑着睁开眼睛,嘴唇苍白如纸,“以后,我不能陪着你了……你一个人……”
她想说,哥哥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可已经没有力气说完。
没想到瞎子大爷说的是对的。
唐森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跑出去想请瞎子大爷救救唐莉,可大爷竟然不在门口边上。
自打住这以来,这大爷没有一日不在他们家门口边上啊!
“老瞎子!你死哪儿去了!你一定有办法救莉莉,你快出来,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记得小时候他孤苦无依,流浪到这座城市,在一个垃圾桶里捡到一个女婴。
他渴望拥有一个家人,便把女婴留在身边,取名唐莉。
那时唐莉浑身冰冷,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路过的瞎子大爷救了唐莉,她早就死了。
“莉莉,哥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大雨不停,一道天雷毫无预警的劈了下来!
唐森出生以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雷!把他本就破烂不堪的家劈得七零八碎!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在家门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灵魂离开了身体。
“我这是死了吗!莉莉还在里面……”
他慌忙穿墙而过,在一片废墟中找到唐莉,发现她的身体被一道白色的光芒护着。
“老瞎子!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你快救救我妹妹!算我求你了!我现在已经死了,你不是常说,人死之后会去诡异之地,付出灵魂可以换取一个愿望吗!你带我去,我要救我妹妹!”
无论唐森怎么呐喊,瞎子大爷也没有出现。
忽然间,雨停了。
那道白色的光芒直接将唐莉的遗体抬起来,飞往空中。
唐森追赶着唐莉的遗体,发现是两个高有两米多的黑影在操控一切。
“这就是仙体吧?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人类啊。”
“你懂什么,这是仙人转世,只要把她带回去就能练出仙丹,吃了以后直接成仙。”
“那还磨蹭什么,万一被人类的杂碎发现异样,又要惹来麻烦。”
“门口那个死了的怎么办?”
“那只是一个人类,死了就死了,就当他是被雷劈死的,我们快走。”
唐森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黑影把唐莉的遗体带走。
他想追上去,可被一股怪异的力量拉回来。
雨过天晴,瞎子大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唐森的身体旁边,意味深长一笑:“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了。”
“老瞎子!我就知道是你!”唐森的灵魂破口大骂,“你最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就算死了,我也得拉着你做个伴!”
“少年你稍安勿躁。”
话语间,大爷抓住唐森的灵魂放回他的身体里。
“这……我不是死了吗?”唐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一切一定是在做梦!莉莉一定没事!”
可是一转身,曾经那个还算温暖的家已然被雷劈烂。
“少年,切莫难过,听我娓娓道来。”
“你可别娓娓道来了!有屁快放,我要赶着去救莉莉!”
“你妹妹已经死了,或者说她的灵魂已经离体,方才被掠去的也只不过是一具人类的肉身,何须救回来。”
“那可是我妹妹啊!就算死了也得好好将她下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神神叨叨的!还说要成仙,神经病似的!”
“他们来自这个世界的最深处,属于最早的人类文明,可称之为地人。”
“地人?外星人吗?看他们黑不溜秋的,全身没有一点人样。”
“不,地人是地球上最为神秘古老的文明,他们探索到修仙之道便离开了人界,但从未有人成仙,而你的妹妹乃天上的仙子转世,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地人察觉到仙气,给她下了死药,一直都在等着你妹妹死,然后取走她的身体回去炼药,想要取得成仙之道。 ”
“可你不是治好她了吗!”
“我只是暂停了她的生命,让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人类的身体终究抵不住地人的死药。”
“我不管什么天人地人,我一定要拿回莉莉的身体!”
“放心,人界通往地界的路需得步行三天,比起一具驱壳,不如先留住你妹妹的灵魂,到时夺回身体,我可助她重生。”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该怎么做!”
“看天上。”
“天上?”
唐森抬头望去,天边一瞬被黑夜笼罩,他竟看见天上有一双灰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比任何一栋高楼大厦都巨大,灰色的瞳孔中藏着星辰大海,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
“我靠!好大一双眼睛!这是巨人吗!”
“老头?”
“你又死哪儿去了!”
唐森又找不到瞎子大爷了。
天上那双巨眸突然问:“人类,你能看见我?”
“能……能啊。”唐森额头冒汗。
“人类,只要你助我摆脱禁锢,在你有生之年,我都是你的仆从。”
“我要你这样的仆从干嘛……”
“呵,无知!我本事大着呢!带回你妹妹的灵魂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原来瞎子大爷所指是这个意思。
“好!我答应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解救我只需要消除你卡里一百万。”
唐森:……
“好家伙,我裤兜比脸都干净!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
“人类,解救与否,都是你的选择,既然你能看见我,那便是我的有缘人,希望你好好考虑。”
说完,天上那双眼睛便闭上了。
天空放晴,唐森也看不见它了。
为了救回妹妹,他现在要做的是赚钱。
“死老头,关键时刻又不见了!我上哪儿弄一百万去!”
为了给唐莉治病,他早已负债累累。
看着被雷劈烂的家,唐森永远的消失在这条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