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苦伶仃

    年关将近，上官于飞入院满两年，稍成气候，担了不少院里的事务，姜知著才得以松懈一些。

    从繁杂的花白文件中抽身，姜知著拨出一个视频通话。

    不像往常似的秒接，手机响了五六秒，那边的画面才出现花白的天花板和半个额头。

    “早啊宝宝。”对面的半个额头传来慵懒语调。

    姜知著抬手看表，下午三点半。

    徐见微用力搓了一把脸，把手机移正。

    头隐隐地痛，想是昨天吹了一天的风所致。

    她不愿起身，趴在床上伸手够床头柜的药箱。

    药盒上的字体此时歪歪扭扭摇摇晃晃，见微凑近仔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晕不晕？”

    手机搁在枕头上，姜知著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也已猜了个八九分。

    “不晕，好着呢！”

    “那你在翻什么？”

    “翻书!”她嘴硬，却答得心虚，引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

    “我看书去啦。”

    红色挂断键被她按下，睡到下午三点醒来第一件事看书，她不当老师谁当？

    铭星小学周六组织的冬游，学生们自是欢喜，却苦了几个领队老师。

    本是自愿报名领队，许多老师都不愿浪费双休去郊外吹西北风，最终定下来的领队才八九个。

    于是主任决定抽签。

    抽签箱里塑料球滚动，大家屏息凝神期待着谁会是这位“幸运儿”。

    “我看不用抽了，要说组织能力，我看徐老师最合适。”

    三年一班班主任蔡瑶走过来，冷笑道。

    全铭星私小谁不知道蔡瑶和副校长有一腿，此言一出，摇抽签箱的男老师停了动作。

    趴桌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徐见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适合你个大头鬼啊！

    不就是上个月二班文明班评比高了一班02分，至于这么记仇吗

    徐见微暗自嘀咕，奈何实习老师在铭星的地位着实低微，何况现今她还得罪了蔡瑶，只好认命。

    周六，萧瑟冷风里的徐见微却忙得热火朝天。

    先是学生迟到，车胎爆破，后是有学生掉队，她满山的找。

    十个带队老师围着千来个学生转，孩子们撒欢撒得上蹿下跳，几个老师抱臂面面相觑。

    于是，当天晚上就感冒了，她也没吃药，累到沾床就睡。

    ·

    姜知著捞起大衣，衣架抖了几抖站稳脚跟。

    值班护士跟上他火急火燎的步伐，匆匆道：

    “姜医生，您半小时后还有两场近视矫正手术”

    话音未落，跟前的人截断了护士的话，一改平日冷峻神色，清隽面庞上写满的是焦急。

    “通知上官于飞，让他准备一下。”

    一天八台手术的上官于飞：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今天是腊八，红荔路上张灯结彩，一派热闹。

    拐过一家便利店，姜知著把车停在华安公寓前。

    密码是他告诉她的，姜知著把大衣挂在玄关衣架上，把见微散放一地的鞋袜收好。

    卧室的木质门没锁，窗帘留了道缝隙，冬日午后孱弱的日光毫不客气将房间一处照得亮堂。

    徐见微懒得拉好窗帘，索性趴着睡，药盒落在床头。

    他近前蹲下，凑近了看她。

    软软的睫塌在眼皮上，微皱了眉，口中喃喃。

    此刻的她明明安静的不像话，却有什么在他心尖来回跳跃。

    姜知著呆呆坐着望了许久，想起帮她测体温。

    37度6，还好，只是低烧。

    于是温声哄她就温水吞了颗退烧药。

    ·

    见微在下午五点半醒过来，昨晚的头疼欲裂已经不复存在。

    她下床开了窗，一阵神清气爽。

    难道自己的自愈能力增强了？

    摸了枕边的手机，“江之助宝宝”在视频通话后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

    最后一条是：徐见微，等我。

    见微想到了什么，飞快奔出房间。

    客厅里一片昏暗，窗外灯光微弱，洒在屋内的陈设上，显得落寞。

    见微嘴角瘪了瘪，转身回房。

    他来过，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