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当年终究只是当年
李羡鱼赞赏的点点头，
“正是如此，江湖势力虽然挡不住我洛城数万玄甲骑的冲锋，但若是论起顶尖强者之间的战斗，我们却难以奈何他们。”
“那依姑爷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李羡鱼看了一眼一旁的黄力，说道：
“城卫军虽勇，但想要镇压大邺江湖上诸多的顶尖势力，却是远远不够。”
这一次，黄力没有反驳，刚才听闻李羡鱼讲起荒川的事迹，他才知道原来江湖上竟真的有这种一人撼一国的神仙人物。
“姜枫，你带着城主的军令前往城外，调动四千玄甲骑回来。”
“即日起，洛城戒严，凡是入城者皆仔细盘查，江湖人士入城务必登记好他们所在的门派。”
“是！”姜枫躬身应道。
李羡鱼点点头，又看向了黄力，
“江湖人士入城，洛城必然会大乱，这个时候我们必须以雷霆手段镇压，从现在开始，城内凡有偷盗者，杖责三十，发配边关充军！”
“实行宵禁，凡有触犯者，杀！”
“江湖中人，以武犯禁者，杀！”
……
李羡鱼一口气定下了十多条规矩，听着那一个个冷冽的“杀”字，让姜枫一阵恍惚，仿佛面前发号施令的不是刚刚大婚，初次接手洛城事务的翩翩公子，而是久经沙场，以战闻名的谢观音！
黄力年近四十，年少时曾经跟随姜相南参与过蛮族大战，后因伤病退出了玄甲骑，担任城卫军统帅，而此时即便是他，看向李羡鱼的目光都有了些许变化，特殊时期就要使用特殊手段，只有鲜血才能镇压住那些示朝廷律法于无物的江湖人士。
……
三日后。
一行人来到洛城城门处，为首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色枯黄，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的身后跟随着三十多名服饰统一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师叔，这就是洛城么？怎么这么多甲士驻扎在这里？”老者身后，一个二十出头，长相普通，脸颊两侧长了些许雀斑的少女，看着洛城城门处披甲执锐的玄甲骑，很是疑惑。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洛城玄甲骑了，当今世上唯一能让蛮族忌惮的骑兵。”老者抚了抚胡须，眼中神色复杂，看到眼前的骑兵，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一些他不愿提起，被他当作一生耻辱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他正值壮年，凭借一身修为，在大邺江南六城一带也算闯出了一番名头。
那时，正好赶上与蛮族的大战，北冥城城主李长笑为主帅，洛城城主姜相南，慕天城城主陈希平为副帅，一路大破蛮族，最后于贺兰山决战之时，蛮族江湖势力参与其中，众多蛮族高手齐聚贺兰山。
同样的，大邺江湖也从不缺乏热血男儿，在李长笑振臂高呼之下，无数宗门，势力派遣高手前往贺兰山助阵。
而他就是其中之一，断剑齐燕栾。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携一众好友来到贺兰山，看着要塞之外黑压压一片的蛮族甲士，他心中豪气干云，心想凭借自己手中断剑，必能在这一战中名扬天下！
是的，他前往参战的目的只为了扬名，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家国大事，与他何干？
而且他知道，不仅是他，前来助阵的江湖人，有一大半都是为了博取名声而来，不然就凭李长笑那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招来大邺江湖如此多的英雄豪杰？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长笑将军，他站在高台之上，台下众将士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戴了一个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通过他的声音，齐燕栾还是能分辨出，他很年轻。
当时的齐燕栾内心有些羡慕，更多的是不服，心想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受万人敬仰？难道就因为他曾经孤军深入，险些端了漠北王庭的老巢？
对此，齐燕栾深感不屑，在他看来，不过运气尔。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被齐燕栾视为一生的耻辱！
他自认为闯荡江湖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刀光剑影，死在他手上的敌人也有不少。
可当他亲身参与到战争之中他才明白，他所经历的刀光剑影，和眼前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比起来，简直就是儿戏！
他亲眼看到他的一个七品实力的同伴惨死在对方一个五品校尉手中，明明对方的实力远远不如自己的同伴，可面对对方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自己的同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刻，当看到又一个五品校尉冲向自己时，齐燕栾逃了，距离八品只有一步之遥的他，面对五品的敌人，他逃了……
当他逃回后方时，他看到了一队骑兵，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朔，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铁甲。
他知道，那是洛城军中的玄甲骑。
为首之人骑在马背上，看着仓皇而逃的齐燕栾，他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鄙夷之色，随即他扬起手中长朔，高呼道：
“玄甲骑，冲锋！”
随着他的命令，玄甲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冲向敌阵之中，他们有的人被蛮族高手一击打落马下，然后爬起身跟在骑兵身后继续冲锋！
有的人被一剑斩掉手臂，便丢下手中长朔，抽出腰间的弯刀继续冲上去与敌人厮杀！
……
看到这一幕，齐燕栾内心异常复杂，自那以后他的那柄断剑，多年未曾出鞘，直到前些年在他师兄的开导下，才逐渐放下过往，只是那个玄甲骑兵轻蔑的眼神依旧经常在他梦中浮现，宛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这一次，他主动请缨来到洛城争夺荒芜剑，也就是为了能斩断梦魇，他已经停滞在七品巅峰二十多年了，甚至一些晚辈都已经超过了他。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看到玄甲骑兵，他竟然感觉到了一股轻松感，因为他发现现在的玄甲骑早已不是当年的玄甲骑了，从他们身上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们没有了曾经那些玄甲骑兵的杀气，和悍不畏死的决心。
“玄甲骑已经不复当年勇猛，李长笑也早已身殒，当年终究只是当年。”齐燕栾心里暗道，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梦魇就快要消散了。
“进城。”齐燕栾大手一挥，第一个向着城门走去，众弟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