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丧礼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人生三大悲剧：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人生路上坎坷不止，家人离去。

    一二年末，林星的母亲回来了，一个略微发胖的妈妈，脸上的痘痘证明她曾经年经过。林星很高兴，以为母亲要跟他一起过年了，便吵吵闹闹地要妈妈留下来陪他玩，母亲只是露出亲切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说:“乖，妈妈带你去外公家过年。”

    外婆病倒了，病的很严重，其实外婆一直都有病，但是一直吃药没能有效果。哥哥因为寒假要补课的缘故，没有跟母亲走，父亲在外面打工没能回来，还叮嘱母亲只带着林星走就行。

    去外公家的时候，雪下得很大，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雪了。一时间交通瘫痪，最后快要到外公的村庄的时候，小舅用摩托车把林星接了回来。

    刚进外公家，气氛就比较凝重，母亲急忙拉着林星进到外婆的房间，跪着，有点哭腔，跟外婆诉说着，又好像跟林星诉说着，有时还拉着林星点点头。其实她们说的什么话，林星什么都听不懂，因为她们说的是木川话，属于二八地区的方言，而林星连可水镇方言都不怎么会，普通话都还勉勉强强，怎么可能速通，只是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有点可怕，心中却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外婆。

    这真是自己的外婆吗，一年半前，外婆还是脸庞红润，健步如飞的样子，顶多声音有点小以外，一手好菜吃得林星津津有味，可眼前这个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林星就在外公住了几天，林星一个人玩着电脑有点索然无味。

    终于在年前的一天，林星又被叫到跪在外婆床前了，外婆又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母亲在一旁一直流着泪水，不住地别过头去，林星只是低头不敢看她们，终于过了一会儿，母亲就把他拉走了。然后二姨妈带着表哥也进去了，紧接着三姨妈

    后来听说，这叫回光返照。

    第二天清晨，母亲喊起了还没睡醒的林星，告诉他来大厅祭拜，等到林星到大厅的时候，才发现每个人头上都记着白色头巾，穿着白色的衣服，肃穆的氛围让林星有些害怕。等了大约半小时，大家都跪倒在地，面对在大厅前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外婆的黑白头像，母亲也拉着林星跪倒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很疼，大家都在哭着喊着，林星有些不知所措，拉着正在哭喊的母亲的袖子，问号：“妈妈，要干什么啊？”“你外婆走了，哭，狠狠地哭。”

    林星想了很多自己和外婆的故事，其实除了一年半的暑假外，就见过几次面，实在不知道怎么哭好，但他很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眶红润了起来，可最终还是没能憋出眼泪。当时有大人的哭喊，也有小孩受惊的哭泣，林星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于是就跪在那里，低着头，使劲让自己难过。

    昏黄的灯火下，人间悲剧。

    外婆死于胃癌晚期，据说是因为吃饭都吃不进去，才去检查，发现已经晚期了。所以母亲从那之后就很关注林星林昊的饮食情况。

    外婆还是没能熬到新的一年。

    林星又在外公住了十几天，一直喜欢多说几句的外公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在年初的晚上，大家围在炭火周围聊起了家常，谈论某某一家的亲人如何如何，聊着聊着，又聊到家产去了，母亲和大舅就起了争吵，闹哄哄地结束去睡觉了。

    后来，听父亲说，外婆大部分家产都给了大舅。

    又回到了可水镇，大雨滂沱，林星和母亲下了车就躲在某家店铺下面，母亲只有一把伞，只够一个人的空间，母亲对林星提议，让他先拿着伞回去，叫爷爷奶奶送把伞过来。林星觉得让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而且自己还有点怕一个人回去，于是就不肯。

    看着倔强的林星，母亲又哭了起来，林星有些担心害怕，问妈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母亲流着眼泪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想你外婆了。

    奶奶看到高兴回家的林星，笑着说：“你在那里过得舒服吧？”

    “舒服舒服！”林星觉得理所当然，有吃有睡有玩的，有什么不舒服的。

    还没元旦，母亲又走了，又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