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秦家公馆
待秦在洲回到北城已经深夜了。他没回公馆,一个人去了四合院,洗漱完准备回房间时,琴姐突然笑着给他道了声新年快乐。
秦在洲一愣,拿出手机看了眼,还差一分钟十二点。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秦在洲想了想,还是走到阳台拨通了关鸠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秦在洲以为会没人接时,还没来得及失落,听筒里骤然响起了关鸠的声音。
“新年快乐。”关鸠的笑声很轻,“秦在洲。”
想说的话被抢了,秦在洲反应了两秒,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电话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可两人谁都没有提起挂电话。
又过了会儿,秦在洲问:“烟花放了吗?”
“你等一下。”这句话说完关鸠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没一会儿又传出塑料袋的摩擦声。
接着“咔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是烟花燃烧的“呲呲”声。
“正在放。”关鸠应该是到了室外,秦在洲听见他哈了口气。
关鸠手里拿着一根烟女棒,轻声笑道:“还真没有人放烟花啊……”
秦在洲无端从他语气里听出一丝失落。
顿了顿秦在洲道:“现在全面禁燃,你要想看,等回来我带你去山上,那里可以放。”
话说出口的瞬间秦在洲就后悔了,尤其是他说完关鸠没有任何回应。
也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实在不是可以一起去放烟花的关系……
对面的仙女棒应该是燃尽了,听筒里又只剩下了呼吸声。
良久,关鸠似是叹息了声:“放完了,你……早点休息。”
“……嗯。”
说了嗯,可两人谁都没有先挂电话,直到手机提示电量过低,秦在洲才皱了皱眉说道:“手机没电了……”
“早点睡吧。”关鸠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笑着说,“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后关鸠把剩下的仙女棒全部拿出来,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根一根把那些都放完了。
火光下他的脸色差的厉害,浅色的眼眸里只显寂寥。
等全部燃尽,他如同没情绪的机械人一样,把那堆灰烬打扫干净。
又站在院中愣神了片刻,像是放弃一般掏出了手机,给一个没存的号码上发了一条信息——
【顾医生,过完年……我去找你。】
发完信息,关鸠便速度非常快的按灭手机塞进了兜里,像是那手机里有很可怕的东西。
等深呼吸了几次,关鸠才恢复正常,按灭了小院里的灯光,踩着楼梯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在洲提前让琴姐备好礼物,处理完工作后拿上礼品,一个人驱车来到了秦家公馆。
停好车熄火,秦在洲望着眼前虽有些老旧但依旧气派的秦家公馆,叹口气捏了捏眉心。
他觉得疲惫。
疲惫是因为他知道一会儿进去后会发生什么情景,就连他们埋怨的嘴脸会说出什么话,秦在洲都能想象的到。
海城短暂的几天,像是他坚硬内心里唯一处柔软,回了北城,他就只能是秦家的当家人,那个不念亲情,冷情冷血的秦在洲。
走进室内,一派祥和景象。下人们手脚忙碌,大哥二哥坐在一旁喝茶,而秦汉则坐在正厅主位,手里拿着一叠红包,小辈们挨个给他拜年。
见秦在洲进来,秦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小辈们背着手也不再言语,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秦在洲无声笑了下,他不明白明明只要他不回来,这个家就还能称得上一个‘家’。
少了自己他们明明很开心,为什么秦汉还非得让他回来。
就只是为了维持所谓的‘团圆’,让所有人都不开心,真没必要。
秦在洲没管众人的反应,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佣人,径直走过去坐下。
空气寂静了几分钟,秦汉一张脸阴沉的要命,低声斥道:“过年都不见你人,见了面不知道问声好?!”
秦在洲挑了下眉,“我又不需要你给发红包,问不问好有区别?”
“你——”秦汉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秦在洲,怒骂,“不孝子!”
秦在洲喝了口茶,无奈说道:“好了,大过年的气性这么大,不就是拜年嘛……”
说着秦在洲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径直走到秦汉面前,一众小辈见他过来迅速退后给他腾位置。
秦在洲直挺挺地站在那与秦汉对视,突然弯下腰,恭恭敬敬道了声:“爸,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秦汉不说话也不动,气氛莫名尴尬。
秦在洲等了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干脆的直起身,又回到沙发前坐下了。
见一屋子人都看着他,秦在洲抬头环视一圈笑了笑:“年也拜完了,这样吧,既然我在这儿大家都不舒服,不如我就先走?”
“你敢!”秦汉突然暴喝一声,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秦家老大秦在南见状赶紧笑呵呵的劝道:“说什么胡话呢,大过年的,肯定要陪爸吃顿饭再走啊。”
老二秦在北也附和着:“就是,老三,别一回来就惹爸生气,他这两年身体不好。”
秦在洲扭头看了眼他们一眼。
秦在南今年快要五十,秦在北也已经四十有余,可两人从小便在富贵窝里泡着,面容竟也不见老。
在这个家里,秦在洲最烦的就是他们两个。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亲兄弟,性格作风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两人年轻时就半斤八两,现在老了竟也不遑多让。
老大好色,情人遍地,整了个娱乐公司像是他的二奶收容地,前几年光是私生子都领回来两个。
老二也不比他好在哪,酗酒赌博,还蠢。经手的项目没一个能坚持三年的,典型的败家子弟。
也多亏秦汉挣下的这份家业足够他们霍霍。
秦在洲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内心却只想冷笑。
秦在洲又扭头看了秦汉一眼,不明白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他对这两位这么宽容,却唯独对他这么苛刻。
想到此秦在洲又是一阵烦躁,连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着疼。
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不想再看他们虚假的嘴脸,淡淡扔下一句:“我去楼上看看妈。”
秦在洲说完便上了楼,走到拐角处他停下了脚步,靠墙点燃了根烟。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走后不到两分钟,楼下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老大老二的明嘲暗讽,小辈们的欢笑祝福,秦汉偶尔传来的声音,比起刚才也多了一分温和。
秦在洲沉默抽着烟,待一根燃尽,他拍了拍袖口,走到了张娴卧室门前,抬手叩了几下。